能烦劳莫公子你送我回去吗?
深夜,女子的一句话在莫羽凡的心底来回激荡,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在挠他的痒,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见他没有回答只道是不愿,女子支起自己摇晃的身体开始慢慢朝外走去。
男子见到她那摇摇欲坠的身影,终是不忍心,走过去靠着那青色衣袖扶住她,道“小...柳,你的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那张面纱下的小唇,张了张,道“多谢莫公子,我就住在...醉生楼。”说完,眼神露出几分询问,看着男子。心道,莫羽凡其实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吧,不然不会这样沉着。见他没有答话,继续道“莫公子,小柳只是在那里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没有...跌落风尘。”
莫羽凡看着前方的路,轻声道“我知道,小柳你定是为生活所迫,才会在醉生楼里抚琴洁身自爱,初见你时,你的举止已表明你很在意自己的清誉,所以我理解你。”
最是自己无助时,一句发自内心的理解别什么都珍贵,水曲柳感谢道“多谢公子。”
此后一路无言,二人走至醉生楼,却没有选择走那灯红的正门,而是顺着水曲柳所指,从僻静的后院走了进去。
后院一座别致的小屋,干洁幽静。
推开屋子的小门,一道浓郁的中药味扑鼻而来,一眼便能发现几种草药正堆积在墙角,莫羽凡从小就生活在这些药草的熏陶下,故而开口道“小柳,你身体很严重吗?”
走了一段路,现在回到自己的屋子,感觉醉意散的差不多了,此刻听见他关心问起,笑道“莫公子,这些药草不是为我熬制的,而是我的相公,他...患有很严重的水毒。”
水曲柳挽着自己的衣裙,走到那不大的一张小床前,道“莫公子,这就是我苦命的相公...相公,方才我喝醉了,是这位莫公子送我回来的。”
寻声望去,那床上躺着一个全身浮肿的男子,此时看见有人来到,让水曲柳扶着坐了起来,道“多谢公子,把小柳送回来。”
身材虽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样,但年纪应该不大,倔强的眉宇间几分俊美正气更是给人一股不服输的精神,那男子未患病前倒算是个美男子。
莫羽凡道“你不必客气,送小柳回来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一女子声音“哟,小柳,真想不到你会带个男人回来,你不是不接客的吗?怎的,今天打算开荤了,赚赚小钱为你那将死的相公买副棺材?”
水曲柳气道“小雨,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这位公子见我喝醉了才送我回来的。
那叫小雨的女子讥笑道“怎么,我们视清誉重过性命的贞烈女水曲柳,竟会陪男人喝酒,光喝酒了,没做点啥?哎,谁让你有副好皮囊了,我要是男人啊,也会同你喝酒的,然后...再送你回来。”
水曲柳不想让其他人来嘲笑自己,也不愿莫羽凡受到屈辱,当下叫道“小雨,请你马上离开这里,我们不欢迎你。”
叫小雨的女子撇过头朝一边走去,嘴里仍碎念了几句“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什么人就该做什么事,别自己做了还立一个贞洁牌坊,真叫人看着恶心。”
“住嘴”莫羽凡再也忍不住,化作一道残影出现在小雨身前,拦住她道“我不管你是谁,你马上过去给小柳道歉,否则我不敢保证自己会饶过你。”
小雨看着他的神情,惊道“你...你想干嘛?我告诉你,你不过是她的一个姘头而已,你还敢打我不成?有本事你就试试...”说罢真的摆出了自己的脸,看样子是挺想人打一样。
“啪”,莫羽凡也不是什么圣人,忍无可忍当下就挥去一掌,打完后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四周一片寂静。
小雨捂着自己的半边脸,气急败坏道“你小子有种,还有你,水曲柳,你这个贱人,你么都给我等着,这一巴掌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说完推翻一旁的杂物,摔门而出。
良久,莫羽凡同水曲柳两人道“抱歉,在下给你们添麻烦了,她不会对你们怎样把?”
水曲柳也回神过来,道“莫公子是我们抱歉了,她那人就是一张嘴不饶人,方才那些话请你不要往心里去。我和相公待在这里已经习惯了。”
一句习惯了,足见她们的生活过的如何的不易,但终究与他只是萍水相逢罢了,今夜过去,未来相见与否不好说。
想到此,莫羽凡也不再好开口关心,道“无妨,小柳你们多保重,如果她继续找你们的麻烦,记得来酒楼找我,这事我会负责的。”说完同她相公也道了一声,就告辞离去。
喝酒之时夜已深,如今在醉生楼又耽搁一阵,想想也是郁闷,看着天边渐渐泛白的鱼肚皮,此刻睡意全然没有了。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酒楼门口,坐在了台阶上,想事想的入神。
不知多久,昨晚的伙计此时也已起床,正在清扫着门口,看见他便走过来,不好意思道“公子,昨夜几时回来的,为何不叫醒小的给你开门,这让你在外面过了一宿小的真过意不去啊!”
莫羽凡不在意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想事睡不着。”想到伙计可能在长治这里待得时日久,也许有可能知晓一点,便开口问道“小哥,跟你打听个事,行吗?”
那伙计也算一个喜欢说道的人,道“公子你说,我自是知无不言。”
莫羽凡道“小哥可认识昨夜的那位姑娘?”
伙计仔细想了想,道“公子说的可是昨夜陪你喝酒的那位姑娘。是啦,我跟你说,那位姑娘可了不得,听闻是一年前来此的,他们都说长的十分标致可人,可是整日带着一张面纱我是无缘得见啦,她刚来时还带着患病的相公,不离不弃,无依无靠的,为了生活,不久便不得已住进了醉生楼,本以为是一个风尘女子,却没想,那姑娘很珍惜自己的清誉名声,许多权贵都想一睹芳泽许以重金,奈何那姑娘仍是卖艺不卖身,和她相公相依为命...公子可是对那姑娘生有好感?”
莫羽凡只是想打听打听关于她的事,不想伙计有点想歪了,清咳一声道“没有没有,只是好奇,好奇。”
那伙计听完,继续道“那姑娘的确不错,若是没有身处那烟花多事之地,没带着患病的相公,倒也可以结为知音,哪怕往深处发展亦不是没有可能。”
莫羽凡疑惑道“小哥,不必再取笑我,我与那姑娘并无什么关系,但听小哥的口气,那姑娘在醉生楼过得很不好吗?”
伙计见四周无人,小声道“公子,这世上,谁人身前没人说,谁人身后不说人?你说是不是,自古以来都是这么个理,何况还是在那个地方,她越是洁身自好就越是是非多,你不争人自然会有人争你,别人的嘴你管不住的。人啊,有时候树欲静却偏偏风不止哦!”说罢摇着头走到一边继续扫起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