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文婧道别,辰昊一行人走在中州大街上,处处都能见到许多新鲜事物:舞刀弄枪耍艺卖杂、说书逗乐闲谈无事者多不胜举。当然,乞丐,以乞讨为生的乞丐,他们穿得衣衫褴褛,头发乱糟无章地生长,仿佛自打生下来就未剪过一般。
每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传来香味的摊贩前都会驻足不前,也不愿离去。但多半店家都不会理睬。不只是小乞丐,那些年纪稍大的老乞丐,甚至也没有人会理会他们肮脏的身影,递过一丝温暖。
纵使如此,他们也做的无可厚非。商人们给予是情分,不给是本分。
不爱也没有伤害。
人头攒动的街道上,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虽不似琴川那般水韵水乡,但恰到好处的铺以桥梁点缀的水道,加以种植的静木梧桐,风景优美,建筑更是恢弘。
但此刻众人的目却并不是赏花观景,而是身边所牵手或者说相拥的是谁,这一点尤为的重要。
但越是和谐美好的氛围,总会有不识相的人出来打扰,辰昊等人也不列外。
四人牵着马,你侬我侬行走到一处拥挤的路口。走在前头的莫羽凡被一个小孩模样的黑影,轻轻撞了一下。莫羽凡人高马大的,倒是无关紧要,小孩重心不稳却跌坐在了地上。众人见状想过去好心搀扶,不料那孩子径直站了起来,撒腿就跑,不一会便没了人影。
莫羽凡本欲上前问候一句,伸出空中的手未待放下,那孩子便跑了没影,觉得太过于奇怪“这孩子慌慌张张的,不知是谁家大人的,这么不小心...”然后大概是想起了什么,双手在自己的身上肆意摸索一阵,而后带着几丝怒意,道“他是小偷!”
流苏连忙道“怎么了,可是丢了什么贵重东西吗?”
莫羽凡在众人面前打开了自己的钱袋,抖了抖,道“我的钱被偷了。”
从古至今,人们或许对偷这个词很敏感,因为大道所提倡的美德与不劳而获截然相反,一个人没有多大的本事不重要,自力更生便是最大的肯定。但是一种不好的风气,在一群小孩中是绝对是不能助长的。
莫羽凡很有必要,追上前去,制止小孩的这种行为,哪怕生活所迫,也不能这样做。
辰昊急忙叫住他“羽凡,你丢了多少银两。”
莫羽凡道“星辰,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这么小的年纪学什么都快,如果这次我们不制止他,他会变本加厉偷摸上瘾的。”
这个词...原来是这么用的。
莫羽凡继续道“我知道你选择隐忍,是一种善良,但是他看这次容易得手,下次便不再有顾忌,逢人便上前偷窃,如果下次偷窃被其他人逮住了,会和你这么好心不计较吗?我看,到头来,害的还是他自己。”
辰昊道“羽凡,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孩子做的的确不对,但是我们现在没搞清楚前,最好别分开行事。”
莫羽凡道“你是说...”
小孩的打扮模样应该不是正常人家的孩子,有可能也是不幸沦为乞丐,为了生活不得不铤而走险,干起了偷窃之事,但接二连三遇见,又有引开辰昊一行人的意味,其中利害细想一下,也会觉得有些可怕。虽说可能只是巧合,最坏的结果不至于如此,但小心一点总归没错。
辰昊道“我只是猜测,也有可能只是巧合,那孩子可能饿怕了吧。对了,他偷走了多少银两。”
莫羽凡道“哦,那样最好,钱倒不是很多,就算给他了吧。”
辰昊却对此表示不赞同“一码归一码,我们先去找个客栈,那孩子应该以后会有机会遇见的,到时我们再教导他一番。”
看来在原则问题上,辰昊是不能退让的。
众人游玩的兴致被这小插曲给打断,接下去也是索然无味,既然会在中州待得久一点,寻个住的舒服的落脚点也无可厚非。
不论游子在外漂泊到了何方,如那飞累的鸟儿停歇总会寻个落脚点,辰昊等人见天色渐晚,便在中州城内,当是人流最旺的一处地段,驻足住店,修整一晚且看来日风景。
这处客栈门沿上悬挂一张金匾——有间客栈。留下书法的人,下墨颇重,笔劲有力。而客栈内外的装饰,也是相得益彰,雕龙画凤彩,富丽堂皇气,真个气派。
兜兜转转,晃晃悠悠,算算时日这一年不知不觉也已经走到了七月十五。
在人们口口相传的文化里,七月被认作是吉祥月、孝亲月。
而这个月十五是最为重要的一天。
相传这一天是民间初秋庆贺丰收、酬谢大地的节日。在散发汗水的七月,带着头年的希望,辛苦半年的成果,将有若干农作物成熟,向世人回以报酬。
在这一天,民间按例是要焚香祀祖,用新米酒水菜肴等祭供,焚烧冥纸纸人寄以哀思。
活着的人向祖先报告半年的收成,以及心中想说的某些话。他们也相信阳间的钱财,能买通黄泉的阴差,一番上下打点,可谓劳民伤财,不过却只为亡故的亲人在那缥缈的地底能过得更好,算是一种无形的藉慰吧。
但子欲养而亲不待,活着的人借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想来也说不清是对是错。
该节是追怀先人的一种文化传统节日,敬祖尽孝也是选在黄昏来临时分,家人备上一桌好菜,呼唤亲人的名讳,引得家中,猜测他们用食过后,活着的人便开始焚香烧纸,拿出那张给那鬼差精心准备好的压帖——也就是买路钱,趁着鬼门大开的最后一刻时辰,一把火烧掉,送走亲人的亡魂,这一天便算过去了。
既然无法摆脱前世的定数,活着的人,也只好做着这些可有可无看似滑稽的动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今晚,月色很浓,不过街道上却是空无一人。
此等良辰美景没人光顾,着实可惜。
辰昊等人,趁着夜色,再次走到了一处桥头前。不知不觉间,好似听到一阵瘆人的声响:幽冥火,凡纸包,点灯盏,唤一声。
唤得神来神庇佑,唤得鬼来鬼得听。
方年七月已过半,鬼吹灯盏我来唤。
唤来生魂不彷徨,唤来亡魂观一眼,别过亲人就回城。
凡间事,凡间了,黄泉事,黄泉说。
莫留期盼在心头,做不得人,做不得鬼,到时找我寻来由,我可没有好话说...
辰昊忽然发现,自己已不是孩子,在世间历练,该面临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