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挑挑西捡捡，最终莉莉丝过足了瘾，但仅仅买了一把木梳，虽然在李力看来，以她柔顺的头发，这东西也没什么大用处。

李力则是在摆满了残破和废旧的符文板摊上挑了一把竹柄钢制的雕刻刀，老板还在跟他吹嘘这是古代魔法师用来刻制封印神兽的法阵的刻刀，上面有鎏金的魔法师亲笔签名，李力怀疑的看着他，然后将笔递给莉莉丝。

莉莉丝瞄了一眼，淡然说到：“联邦语，史蒂芬荣誉出品。”

“这是联邦语？这么和我见到的不一样？”李力打量着上面的小字，有些奇怪地问。

“艺术花体。”

最终，李力以零点二五折的价格拿下了价值三十张金太宗的神器：“封印神兽的刻刀”，也不知道谁家的阿猫阿狗这么倒霉被这东西刻的符文板封印，但即便是七十五个铜锣，老板也有的赚，这大概是他从哪个毕了业的学生手上以不多于五个铜锣收上来的。

两人悠闲地在胡同里向前走着，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太阳渐渐落下，两边房屋的阴影也逐渐变得狭长，温度逐渐回落到适宜的温度，让他们很惬意。

莉莉丝正向前走着，突然发现李力的脚步没有跟上，她疑惑地回过头来，发现他驻足在一个摊位前，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摆摊的人。

摆摊的人是一位二十五六的年轻人，脸上却布满了疲惫与沧桑，他的头发杂乱如杂草一般，仔细看看虽然杂乱，却也干净，这大概是天生的。脖子一侧有两道疤痕，也许这两道疤痕再延伸个几厘米就会要了他的命。身上穿着破旧而整洁的灰色长袖，仔细看可以看到缝着几个同色的补丁，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因为补丁周围用青色的丝线绣着一小朵茶花。

在这位年轻人身前，放着一叠廉价稿纸，用一块青砖压着防止刮跑，青砖遮挡着稿纸封面的标题，只露出半截，上面手写着：

“用数学来描述符。。。统一结构或者。。。”

李力俯下身子，伸出手将青砖向下移动了一下，露出完整的标题：

《用数学来描述符文，通过多项式描述符文的统一结构或者分解成其他符文》

年轻人杂乱头发下的目光随着李力的动作缓缓而动，当看到李力露出感兴趣地神色，正准备移开青砖翻开看时，一巴掌拍在了砖头上，将掀起一角的稿纸重新按了下去。

李力收回手来，歪了歪头，看着这位年轻人。

“看一次一张金票。”沙哑的声音响起，年轻人开了口。

李力抬了抬眉头，收回了手。似乎看到对方眼底的一丝焦急，对于这种漫天要价的情况，没有立马掏钱，反而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看一次一金币，你今天一定是赚的盆满钵满吧。”李力盯着年轻人的脸，笑着说。

年轻人嗫喏了一下，没有说话。

“还是说，一分钱都没赚到？”

年轻人听了这话，横眉竖起：“哪来的小孩，一边玩去。”

确实，李力十八岁的年纪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说服力。

不过李力也不生气，这种不屑虽然少，但他也遇到过，看着面前一叠还未装订的论文稿纸，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保持一下大肚，以免吓跑了卖家。

“为什么你会跑到这里买论文？一般来说论文都会投到各类期刊上吧，就算是再垃圾的论文也会有三流期刊发布才对”，李力想了想，“难道是自认为怀才不遇，向一炮而红，故意起了个有噱头的名字，其实里面空无一物？”

年轻人瞪圆了眼睛，满脸怒火，就要站起，结果站到一半一阵眩晕袭来，让他跌倒在地，抱着脑袋不再言语。

李力被他的行为惊了一下，疑惑地回过头看向莉莉丝，莉莉丝看了看这位年轻人，对着李力说到：“饿的。”

“饿的？”李力好笑地看着面前这位，“怪不得敢狮子大开口，感情是穷到底了。”

扫了一眼论文和偶尔风吹起露出的几笔公式，李力对着莉莉丝挥了挥手。

莉莉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动。

李力给她使了个眼色，向旁边努了努嘴。

莉莉丝一翻白眼，“说人话。”

“说好的同伴呢，一点默契都没有。”

“我只是个玩物。”

“玩你妹，我意思是：帮忙去旁边买点食物，多谢！”李力瞪了她一眼，换回她的一个白眼。

莉莉丝终究还是起身向烧饼摊走去，留下李力一个面对着年轻人。

看到对方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窘迫，年轻人好不容易止住自己的晕眩感，说到：“不用你们可怜，我不是乞丐。”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稿纸，准备离开。

“等一下”，这回轮到李力按住稿纸，阻止了这位的离开，“这不是施舍，这是定金。”

年轻人的眼神由苦涩转为惊奇，似乎用他缺乏营养补充的大脑思考李力为什么这么做，好半天才疑惑地说：“你们打算毒死我，然后继承我的论文？”

“你有病吗？”李力咆哮道，“抢不来的更快吗？！”

“你果然是打算抢我的论文。。。”

“。。。”李力虚弱地摆了摆手，“你。。。随你怎么想吧。”

食物很快买来，莉莉丝递给年轻人，年轻人看着手里的食物，吞咽了一口唾沫，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人。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李力瞪了他一眼，“没人出门随身带毒药。”

年轻人哦了一声，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莉莉丝不知道两人再打什么哑谜，不过听了李力的话神情变得有些奇怪，补充道，“我倒是随身带着。。。”

“咳咳咳咳咳咳。。。水。。。”

。。。

一番闹剧后，场面终于重新平静下来，看着对方狼吞虎咽的样子，李力疑惑地小声问莉莉丝，“你随身带毒药干什么？”

“因为我是女仆？”

“女仆随身带毒药干什么？”

“要随时准备找机会毒死女主人上位。”

“卧槽！！！”，李力大惊失色，“以后离樾樾远点！！！”

莉莉丝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杀人是犯法的。”

杀人确实是犯法的，毋庸置疑，至于莉莉丝是不是带着真正的毒药，又或者那只是角色扮演用的道具，也只有莉莉丝本人才知道。

面前这位年轻人并没有吃完手中的食物，一份炒素面被吃了个精光，但是两个油乎乎的烙饼被他收回了身侧的口袋，莉莉丝和李力见状，对视了一眼，没有多说。

吃个半饱，智商又重新占领高地，年轻人对着李力问道，“多谢你们的食物，现在我们讲讲论文的事吧。”

“等一下”，李力没有接对方地这个话题，“这个先不忙，其实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

对方有些迟疑。

“一个问题十个铜锣。”

“知无不言！”

李力嘴角抽了抽，这被收买的也太快了吧。

整理了一下情绪，李力才问道：“你为什么要卖论文？”

年轻人沉默了一下，才堪堪开口，“我需要钱。”

“喂，这可不算回答啊，这么短我可不付钱的。”李力叫道。

“。。。论文是我走投无路承接的一个研究项目的研究成果，但是由于某些不可抗力，研究机构没办法支付尾款，前期为了研究我投入的钱太多，没办法。。。”

“有商会会支持你去研究理论性的东西？”李力皱着眉头，“单看标题，你这篇论文是研究符文结构学的论文吧，正常的商会都只会委托研究人员寻找现实问题的解决方法，没有听说过会支持理论研究的，除非是国家机构。”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到：“是学校的一位教授。”

李力稍微想了想，问道，“对方希望你先把论文给他发表，出成果以后再给你报酬？”

年轻人点点头。

李力了然了。

属了名，出了成果，论文就会完全变成对方的东西，如果届时被反咬一口，原作者有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

这种事情李力就算没遇到过，但也听说过，他之所以没有遇到这种肮脏的事情，就是因为他遇到了欧文大魔导师，一位轻名利，重情义，对学生爱护有加的慈祥长辈。

“你就没想过将论文发表到杂志上？”李力又问。

年轻人沉默了一下，重复了一遍，“我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