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力愣愣地看着欧文大魔导师，看着他眼中的期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推倒整个魔导工业和科学体系，重建一个有缺陷的，甚至不如魔导工业的新体系，即便是简单想象一下，就知道会遇到多么大的阻力。

人类、或者是生物，最希望但也最绝望的事情，就是通过捷径获取自己需要的事物，无论是获取金钱，地位，亦或是生理快感。

而拥有魔法这种几近捷径的事物，会让人类在普遍认知中，认为认识世界极其简单，认为对现实世界的改变亦极其简单，因为一切物理规律都可以被符文控制，不可控制的规律只是因为人们还没有找到对应的符文，这样，人类认知世界的三步骤：发现、总结、修正就变成了发现、发现、还是发现。

魔法师们不屑于总结规律并修正它们，因此这个世界的发展全部依靠发现新的符文，有极少数的人拥有能够总结规律并挑战旧有定律的勇气，它们要么成为了一方大佬，比如欧文大魔导师，要么被排挤出魔法师的行列，甚至连生活都无法继续下去，比如彼时的乐正本和凌春小两口。

这也是数学和符文结构学在很长时间都无法突破的根本原因。

李力曾经并不明白这一点，那时的他在与周围的人进行交流的时候，总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别扭。慢慢的，他发现了这一现象，在经过不停观察总结和修正后，他明白了让自己别扭地原因。

那是自己过去所知道的认知世界普遍规律，与这个世界的人们认知世界方法并不匹配所产生的根本矛盾。

针对这个问题，他曾经想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以巨大的无力感收场。

所以当欧文大魔导师询问他的时候，他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他能改变一个人，能改变一个团队，再大点能改变一个高等学府并影响每一个进入的才子，但他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无法改变人类文明一万年以来依靠这种xi、du一样的方式获取认知世界的快感。届时，整个世界的戒断反应会让他瞬间粉身碎骨，坠入深渊。

所以，即便是欧文大魔导师问起，他也只能摇摇头，“抱歉老师，我没明白您的意思。”

欧文大魔导师深深地看了李力一眼，然后闭了眼睛，他的内心深处五味杂陈，但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他无法洞悉李力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但八十年的风雨让他见过了无数的人，过去五年与李力的相处也对他的了解颇深，所以他很容易就能看穿，李力并不是毫无办法，能让他保持沉默的原因，只能是因为他有巨大的顾虑。

如果他不说，自己也帮不了他。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正在思考的樾樾。

不知道枕边风会不会有点用？

“所以老师，这个假设我们需不需要告诉其他人？”樾樾接了原本的话题问道。

欧文大魔导师想了想说道，“说实话，这个假设如果公布出去，最危险的就是各个国家政体，首脑们一旦相信了假设，很可能会为了保持国家和组织的优势来控制能源，到时候原本是假装的冷战很有可能变成真打。”

顿了顿，欧文大魔导师继续说道，“但是如果不说的话，按照现在人类消耗能源的速度预估，几千年后人类可能就会将所有能源消耗殆尽。。。”

“老师，如果我们的星球级符文阵建设完毕，按照这个发展速度，消耗完所有的能源根本用不了几千年。”樾樾在旁边提醒道。

【】欧文大魔导师靠在椅背陷入了沉思。

李力和樾樾相互对视一眼，并没有打扰欧文老师的思考。

没一会儿，欧文大魔导师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坐直了身子看向两人，吩咐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就继续按照原本的步调走吧，就像你们之前说的，度过眼下的危急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我这快生锈的老胳膊腿儿也该动动了。”

“您这是要？”

“周游世界，顺便跟几位首脑们好好聊聊。”

金星与地球的交汇时间非常短，金星临地的天体现象也仅仅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不过正式借助了这半个时辰所引发的元素潮流，远洋小队一行四艘飞船就已经加速到了足够高的速度，向即将远去的金星追去。

为了保持地球与金星之间的即时通讯，在飞行的过程中，曙光号释放出了两颗卫星，向不同的方向飞去，他们将会飞行至太阳地球以及太阳金星的拉格朗日点，作为金星与地球通讯的中继卫星。

而在临近金星时，他们将会启动减速程序。

减速过程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减速变轨阶段，为了借助元素潮流加速，小队在飞行时的轨迹完全重合于金星与地球的中线，所以在减速阶段必须进行变轨，防止一头撞金星。

第二个阶段是捕获阶段，顾名思义，当速度减少到金星第二宇宙速度后，船队将会被金星捕获，开始绕金飞行。

第三阶段是变轨至低轨道位置，然而这里所谓的低轨道与地球的低轨道并不相同，为了防止未知情况出现危害太空站，此处的低轨道距离理论的金星表面距离600公里，在加金星的引力比地球要小，使得太空站公转的速度要慢得多。

飞往金星的路比较安逸，六位乘员分成三组来照看飞船，以及监控其他几艘飞船的飞行情况，三班倒，每班四个时辰，倒是跟地球大城市的白领差不多。除了日常的监控以及实验工作，剩下的时间基本都是自由支配。

不同的人打发时间的方式不同，理查德会用符文造一片人工重力井，然后顶着两倍的重力在里面撸铁，而他用的“铁”则是可欣将轻质材料通过魔法转换而成的重质材料，因为可欣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琢磨各种魔法的用处。

除了这一个战士系一个法师系以外，鹿鸣远更像是一个学者，他平常多数时间都在看书，很显然纸质书并不能满足他长达一年的阅读需求，所以他的书都存在船载计算机里，以电子书的形式保存着。

而他看的书所涉猎的范围极其之广，从天文地理到历史人文，从心理学到魔法概论，无所不包，珍妮甚至调侃他，如果让他只身穿越到地球的原始社会，估计人类能提前三千年迈入宇宙大航海时代。

同为学霸的珍妮，显而易见，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与漫画，因为漫画存储所需的空间很大，所以船载计算机里为她存储的多是一些，不过这些东西并不能满足她一年的需求。

很显然，珍妮同学未来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欲求不满。

作为工程师的江源则更喜欢倒腾他的工作箱，他的工作箱比其他人的要大得多，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符文基板和机械轴，船如果出现什么问题，最先要做的就是去咨询他，不过其他人偶尔会看到这位工程师盯着飞船的接驳气密门和舷窗两眼放光，口中喃喃自语，这让他们压力倍增。

队长周芳，她的爱好是工作。

在从地球升空的第八天后，随着远洋小队逐渐临近金星，他们也开始了第一阶段的减速。

定时器率先激活了姿态控制系统，飞船旁侧的辅助引擎启动，缓慢推动飞船调整姿态，将主引擎朝向金星方向。

主引擎在这十天中一直都以最低出力标准运行着，并在反推引擎的制约下清除了向前的加速度，因为特殊设计的缘故，主引擎无法被关闭，只能通过调节出力大小控制。

随着计时器清零，四艘飞船的主引擎逐渐放开限制，进入了标准出力，而姿态调节仪也控制着飞船由金星的中线转向金星的切线。

飞船的速度很快，经过加速以后高达300千米每秒，远远超过金星的第二宇宙速度，想要被捕获就必须将速度降到14千米每秒，与半个小时的加速不同，他们的减速长达两天，预计在第十天的时候进入第二阶段。

减速的过程中，他们将感受到背离金星的加速度所产生的微弱重力，不过很显然并不用在意。

然而毫无先例的太空旅行处处充满了危机，在第一阶段减速的第二天，监控面板异常的数字，引起了周芳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