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夫长身旁负责保卫的四个亲兵看到直冲过来的一个金兵装扮的骑兵,感到来者不善,距离稍近就看到他手里的神臂弩,两个亲兵忙并马用身体护住百夫长,另外两个挥舞弯刀迎面向谢易奔来。
虽然两个金兵的弯刀已近在咫尺,谢易依然保持着神臂弩的平稳,他耐心等待百夫长自己露出破绽。即使金国弯刀几乎已经可以够得着马头,但他仍不为所动,眼睛从神臂弩的望山依旧瞄着若隐若现的百夫长。
专心致志指挥进攻的百夫长忽然感觉不对,他看到在他两侧的亲兵都躲到他身后,不由气恼地呵斥道:“没用的怂货,对付农夫都吓成这个样子?”
一个亲兵马上禀报:“发现有人拿着神臂弩纵马而来,属下怀疑对方是南蛮刺客。”
百夫长心中一凛,他拨转马头推开一个亲兵道:“竟有此事?让我看……”话还没说完,弩箭“噗”的一声狠狠钻入了百夫长的右眼,又从后脑穿出,神臂弩果然射速惊人。
谢易刚射完弩箭,根本来不及看是否射中,马上后仰上身紧贴马背,一片寒光闪过,两把金兵的弯刀从他的鼻尖处滑过,砍落了他的头盔。好险,谢易如果再晚眨眼的功夫,就可能被金兵劈于马下。
谢易的战马已经冲到了在百夫长身前惊慌失措的亲兵,他起身抽出唐横刀,急如闪电般左劈右刺,那两个忠心耿耿的亲兵立刻就追随百夫长下了地狱。
谢易迅速抽出弩箭,射杀了奔驰而来的百夫长亲兵。他跳下马确认百夫长已死,便将百夫长斩首,拎起他的人头拍马向周家庄冲去。
徒手翻过拒马时,谢易发现一个金国士兵尸体倒卧在拒马上,背上插着一根竹枪。于是谢易把百夫长的人头摁在竹枪上。脱掉金兵战袍盔甲的同时大致观察了一下战场,周家庄的街道上,农舍的废墟间,已经开始一片混战,金兵五人队相互配合果断穿插,已经把乡兵和契丹兵分割在若干个包围圈内,乡兵和契丹兵左支右绌疲于奔命,不断有乡兵被乱刀砍倒在地,形式已处于岌岌可危的境地。
九斤此时正背靠一堵断墙拼命抵抗周围五个金兵的围攻,他的身边倒卧着两个身受重伤的乡兵,他们不断催促着九斤赶快逃命,但是九斤依然倔强地坚持着,他持陌刀发疯般来回横扫不让金兵靠近,但他的左臂已经中箭,鲜血不断流下。陌刀已经让他感到越来越沉重,几乎无法端平。谁都可以看出,现在九斤只是在做困兽犹斗的最后挣扎罢了。
终于再也举不起陌刀,九斤只能仰天长啸,他绝望的闭上眼准备与弟兄们一起上路。
忽然他听到了谢易急促地喊声:“九斤莫慌,再坚持一下,我来救你。”九斤猛地睁开眼寻声望去,谢易已经到了金兵背后,砍翻了释放冷箭的金兵,正在和另外三个金兵混战在一起。
九斤顿时热泪盈眶,他怒吼一声举起陌刀拦住了金兵对他的劈砍,一脚把金兵跺翻在地,顺势一刀将他斩为两截。
与此同时用最快速度解决掉三名金兵的谢易迅速跑来,一把拽住踉跄着几乎栽倒的九斤。谢易扶着九斤靠着墙坐下,看了看他的箭伤,先砍掉了箭杆,又顺手撕下一缕战袍在九斤伤口上沿紧紧扎住。
谢易在金兵尸体间来回搜索,终于找到了少量的止血药,便用在了倒在地上的两名乡兵的伤口上,逐一进行了包扎,并细心地用金兵的战袍盖在他们身上保持体温。
处理完后,谢易走到九斤身旁蹲下问道:“你先忍着点,止血药都用完了,我现在还不能帮你拔箭,战斗结束再好好治疗。你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还能挺得住?”
“我死不了就能杀金贼!就是没吃午饭,我现在肚子里发慌,陌刀又太重,实在没力气耍了,我想借你的横刀使一使。”九斤靠坐在墙边大口喘着粗气硬生生回答。
谢易哈哈大笑,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真是个虎痴!许褚在世也会敬你三分。我怎么敢不给你横刀呢,不死就要去战斗,你说的太好了。那就起来吧,还有更多的兄弟在等你搭救,还有更多的金贼等着我们去复仇,就让我们去杀个痛快!”
手捧地上的雨水加血水喝了两口,九斤接过横刀,谢易拎起陌刀,二人一前一后吼叫着冲入了另一个包围圈。谢易使用陌刀的技术明显胜过九斤一筹,他舞动陌刀借助惯性,不但动作连贯节省体力,并且充分展示出陌刀的力大势沉的威力。金兵只要碰到陌刀无不皮开肉绽骨断筋折,随着金兵被冲散,他们解救出来的乡兵越来越多。
谢易清点人数和装备,还能战斗的乡兵已经达到了十六人。他把乡兵快速改编为一把陌刀搭配两把横刀或弯刀的小队组合,三人一组,三组一队,每队之间间隔十步,相互协防。除非只剩一人,否则队和组的成员永不分离。
重新组合的阵列果然起到了极好的效果,长刀和短刀相互配合,攻防能力倍增,加上乡兵不断高喊谢易教的金语“百夫长已死,金兵快退!”这一招使得金兵的信心产生极大动摇,不由自主向周家庄外不断后撤。当看到拒马上的竹枪挑着百夫长面目狰狞的人头,金军士气全无,争先恐后翻过拒马落荒而逃。
站在拒马上,谢易望着逐渐远去的金兵,虽然松了口气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隐隐有些不安。
在打扫战场时,谢易看到两个契丹兵正在给身受重伤的马哥奔包扎,他忙跑过去言道:“战斗中我听说将军负伤,但军情紧急未容探望,万望海涵。”
马哥奔笑了笑虚弱地说:“身穿重甲虽然防护倍增,但也让我行动笨拙才遭到暗算,自己差一点被乱箭射死,弟兄们也差一点全军覆没,在下真是无颜面对先生。”
谢易忙握住他的手道:“将军何出此言,你义助周家庄舍生忘死,我等感激不尽,怎敢有半句怨言。你和王爷还有大事需要完成,千万保重身体。”
马哥奔忽然急促地说:“我受伤后被亲兵抬进一所院子,中间曾醒来过一次,看到有十几个金兵已经向周家宅院去了……”话未说完,就一阵猛咳,随后吐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谢易倏地起身,喊道:“九斤,叫上还能接着战斗的乡兵集合。”然后他又对在附近休息的契丹兵喊道:“周家庄还有最后一股金兵,为了你们王爷和将军,请跟我去将这股金贼铲除干净。”
契丹兵原有六十人,现在只剩下三十二人,但是契丹士卒只要能站起来的,都迅速带上武器排好了队列,等待着谢易出发的命令。谢易点点头,心中暗自称赞:这才叫训练有素,有这样的军士,辽国就有复国的希望。
一群衣冠不整浑身是血的队伍向周家府邸前进,带队的谢易一路上都自我安慰,周家庄的人按计划都已聚集在周家祠堂,周府应该是空无一人,至少周家不会有无辜之人遇害。但到了周府大门前,谢易惊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