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山绿水之间，是凤尾山城的山林之外。

一条环山河流平静的流淌着，暗暗的月亮就躺在水中，一碎一合。深秋时节的水位有些下降了，但深水区还是可以泛舟于其上，两个身影正于一小舟之上。

在黑石砖铺砌的监牢中，是一个铺满茅草的囚室。

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人被山未然给扔了进去。“红蝶！红蝶在哪？不是在你们凤尾山城的监牢中么？”那狐面大吼大叫，惹得新的看守人李宁十分不厌烦，慢饮一壶茶，并不扭头看那个近乎疯狂的男子。

小舟只一叶，轻轻浮于水面上。小舟是行川从李宁侄女儿李晓然的手中借的。虽然一再嘱咐不可远游，但行川并不管它，只任风向和水流将小船四处牵引着。

“怎样？现在可以说了？”行川躺在船的一侧，闭上双眼，悠哉游哉的问到。

“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使我放松警惕了。”红蝶坐在船尾，并不理会行川在问什么。

“喏！你这不是已经放松警惕了？以前可是自称本小姐的啊，现在就自称我？”行川嘴角微微上扬，这红蝶总还是感谢自己的救命之恩，虽然祟教的人看起来都是奇奇怪怪，不似常人，但毕竟是个人，都会有些人的情感。

“我本就不是什么小姐千金，自称什么都很正常吧？”红蝶耳根有些红晕。

“你看，你已经将自己的身世说出一些了。”行川继续说到，“不必对我存有戒心，我救你不是为了凤大师的什么任务。此刻我不是山城弟子行川，只是一个打抱不平的大侠罢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罢，你也自称本大侠，看起来并没什么本事嘛。”红蝶站起身来，看着周围的夜景，却被迎面而来的江风给吹了个寒噤。

“你还是坐下或是躺下罢？冷了俺也没衣服给你披。”行川说着，将眼睛微微睁开。“俺没什么本事？换了其他人，也只有凤大师能把你救出那个破地方。”

“还不是那老贼想要你那把剑。”红蝶不屑的说。“现在也只有一些星光照明了。”

“你怕黑？”行川笑着问到，“罢了罢了，和俺怕狗没什么区别，都是些阴影吧？”在黑暗中呆久的人，总不会喜欢上黑暗那股滋味儿的。

“怎样？有什么方法么？你的剑术虽然不怎么样，但照明的伎俩到还能看上眼。”红蝶语气也软下来，毕竟站起来看了看四周还真是一片漆黑。

“照明么？简单！”行川依然睡在那里，只伸出一只手，发出体内烬火燃的亮光。虽不如那掩日剑发出的如同日光一般的光芒，却也像一个火把，照亮了这一片水域。

“坐过来点吧？灯火已经点亮了许多了，怕的话就别离那么远强撑着了。”行川招了招手。

红蝶也只向行川这边挪了挪，就地坐下，看着行川手中的那团火光，还有一片漂亮的火羽形状在其中，煞是好看。

“怎样？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你的事情了？红蝶小姐？”行川问到，“咱知道，虽然这也挺突兀的，但咱还真不是要套你话什么的。”

“我只是不想回忆那段往事罢了，我知道你不是个坏人，但……我红蝶是个坏人，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在一条船上。”

“嗨！说那么复杂！咱说呢，你还是没有打开心结，放下戒备。”行川叹了口气说到。“这样吧，你躺下看看。”

“你这流氓无赖！”红蝶被火光照得通红的脸又增添一丝红润。“那些轻薄的男子和你表现也没什么区别吧？”

“喂！你这么说可真是令咱不爽呢！那你就坐着吧，只不过躺下，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本大侠可和那些人不一样，俺还有未婚妻呢！那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才看不上你！”行川也不着急，一字一句的说着，并不把红蝶所说的放在心上，毕竟她太过敏感了。

行川往旁边挪了挪，红蝶便顺势躺在一边，面庞朝天。“什么答案？”

“俺自知自己没啥文化，但关越尘那小道的一套还挺有意思。”行川喃喃到，“你看着天空，多么广阔，有没有一种释然的感觉呢？”行川开始想起关越尘那一套用万物之理育人的道家学说，便照葫芦画瓢，他认为红蝶只是需要开阔一下心界。

“我没有看到任何开阔，只看到一片绝望，没有一丝依靠，茫茫天际中，只有那一颗星星，如同大海中的一根苇草，摇摇欲坠。”红蝶说着，看着那如同双眼一般的空洞，就像自己的剑侠大叔沈逸枫死的那日，双眼一般空洞，令人感到无依无靠的飘摇之感。

“嘿！你这一说，俺还真看不下去这空旷的苍穹了。”行川又闭上眼睛，心里直直叫苦，这红蝶究竟是个什么经历，看上去比自己还要悲观。

“那颗星星，你想看么？”行川忽然问道。

“我正在看，渺小，遥远……”红蝶双眼无神，只看着那星星周围的一片漆黑。

“我是说摘下来看。”行川嘴角再次上扬，因为借着手中火光，她看到了红蝶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不屑的笑。

“你可真是会哄女孩，但在我这已经无用了，我的内心早就是个老人了，或者早就死了。”红蝶双眼叹了口气，“正如第一次见面你说的那样，我像前朝的人，像个死人。”

“你不信？”行川将手中的火光熄灭，看到旁边的红蝶顿然一惊。“死人害怕黑啊？你还向往光明，你还是个女孩，和我朋友一样，没什么区别。”行川将手微微举起，伸出食指，举在红蝶脸的上方。

“就指给我看？”红蝶确像笑出声来，却很久不知道这种发自内心的笑该怎样去笑了。

“别急啊，你看。”行川的指尖冒出一滴露水般的东西，倒不像是一般水露，正是那水离魂，直接聚集成一滴，浮于行川指尖。

那点星光，正聚在行川指尖，倒是十分明亮。

人格剑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