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尾山的议事厅，整个山城中唯一一件看得上眼，称得上是大城池的手笔的建筑。

看来招待客人方面，凤尾山的人倒是丝毫不含糊。

凤千玖大师和乐阳子道长正聚在一堂喝着当地澧泉水泡的茶叶。这些茶叶也是由凤尾山成内村民一手栽种。凤大师喝的是一个怡然自得，近些年来，就好这一口，外界的茶都不能另当别论。

乐阳子将茶一抿。只喝出一股子自闭的味道。“多久没出去看过外面的世界了？”

“也没有多久，作为这个山的主人，凤某还是经常去拜访其他州县的长官，城池的主人，数月前还去过一次墨州城。”凤千玖笑着说到，这乐阳子大师平时最爱游历四方，对于凤城固步自封的行为自然十分不解。

“那么凤城的子民们呢？他们多久没出去过了？要是因为躲避世间的纷扰而与世隔绝，倒实在是错过了诸多美景啊”乐阳子只是感慨，也没有相劝的意思，只因为这凤尾山城在自己壮年时期就已经建立，封闭早就成了一个特点了。

“他们大多是由外面受尽苦头，看破了人世才来到这山城里的。”凤大师喝着茶，尝着那一股清苦的味道，不花哨，只是戳进了自己心头的那块地方。

“喏！就以这茶来说罢，茶有很多味道，而凤大师你在这山中却只能尝到这一味。”乐阳子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锦囊，交在凤大师的手中。“来看看老朽游历五湖四海，玩遍山川五岳之后采集到的各味茶叶罢。”

“乐阳道长好雅兴呐，随身带一个茶包是为何？”凤千玖笑着说到，感觉这人像是有备而来一般。

“这倒并非是随身携带，只是老朽平时云游，必定不是无端游玩度日，就是为了开开眼界，在这大千世界中领悟出些真谛而已。”乐阳子笑着解释，“你打开茶包一看便知，茶叶在江南生产，在有些山河地区却见不到，但跨州县的商人会将茶叶来回运送，其间还有些伪劣的自种茶，老朽也加入其中。这茶之百味，更似江湖百味啊！”

凤千玖来了兴致，倒了些在手中，见那颜色深浅不一的茶叶尖儿，甚至还有红色，为紫色，黑色的。全部放入壶中开始烧煮。

“那么说，道长来我凤城的目的其实是来找茶叶的？”

“非也，茶叶老朽见过千千万万，倒真不缺这各种茶了，唯独想要的，便是你这口澧泉中的水，说是曾经凤凰在此泉边歇息，饮的便是这澧泉水。”乐阳子笑着说道。

“哈哈哈！道长也信这个，只不过这澧泉比较清澈，水质较好罢了。”凤千玖不禁笑出声来，这泉水再好，也是由凤尾山巅流下，只是些雨水和山林涵养的地下暗流罢了。“倒不如西湖的龙井水。”

乐阳子摇了摇头，“西湖的龙井老朽路过也采上一壶过，是沁人心脾，但这也只是特色，你这凤尾山的泉水又是一个特色，当然无法比较。”

“你那个徒弟，还打算让他在凤某人这里学习么？”凤千玖忽然问到，“目前来说他的师傅好像教不了他什么，凤某人看过，他对阴阳之术，道家学术，剑法，神行之术方面都造诣极高，论全面程度，那徐风定然比不了。”

“哈哈……都随他心意，我之前告诉过他保护冷城主的女儿和那两把剑的周全，是去是留，还得看那另外两个年轻人该如何决定。”乐阳子说着，用手扇了扇壶中味道。

“但我们凤城的规定便是不可轻易出城，这也是让我们山城周全的方法之一。”凤千玖也就直说了，几个通过分学大会的学生，理应像其余学生一样不可轻易出城，否则一个不留神，便会为这个世外桃源引来灾祸。

“那么这几个年轻人就是不能离开此处了？他们携带着越王剑，这对于你们来说，才是最危险的，墨州城因此毁灭，若想凤尾山长久，还是放他们走才好。”

“这……冷群峰城主当初和凤某的关系较好，让其二女待在城中，也是一种保护罢，还不想让她们收到损失，以免违了故人的意愿呐。”凤千玖也为难了，这乐阳子说的着实不错，祟教如今太过强大，若是盯上了凤尾山城，必将是一次灭顶之灾。但让冷月安定下来又是之前答应过冷群峰的事情，为了一己之念将他人生死置之度外，绝非是凤千玖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其大女儿无关紧要，只是这小女儿冷月，是断水剑的传人，必然会将灾祸引来，凤君还是尊重他们的意见罢。”乐阳子说罢，起身便要离去。

“他们会出此城？他们当初进城便是寻求庇护的。”凤千玖站起身来问到。

“会走的，祟军压境，不是你凤君一人可挡的，保全他们的性命一事，只能靠他们自己和手中的剑了。”乐阳子解释着，“历来江湖上，只有剑主是最强的一批人，如果能与当今如日中天的祟教相抗衡的势力，便只有这一群年轻人了。”

凤千玖也不再说话了，此刻他才明白，这个看似看淡俗世的道长，却以天下为己任，此前来凤城，也就是提前知道行川几人必定受阻，才来此游说的。连自己最出色的弟子也派来保护剑主周全，这是自己不能比的啊。

乐阳子在门前消失了，凤千玖拿起茶壶慢慢倒出一杯，见那茶色极深。慢饮一口，一股多样的味道立刻在嘴中炸裂开了。“这便是人间百味茶！”凤千玖已经许多年没有这般的脸色绯红，耳根燥热，便像是喝完烈酒一般。

“天下事，非避世能避，也非阻挡能阻……”凤千玖敲着桌子，看着那一壶茶冒着腾腾的热气。乐阳子的心境，意欲何为，都在这一壶茶中体现的淋漓尽致了，而自己的避世主张，却丝毫无法宣扬开来。

“终究是主流啊！”凤千玖再品之前桌上哪一壶山里的茶，顿觉单调和清苦了许多。

人格剑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