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庭是玄门四大派之一,说出的话,份量非一般门派可比,何况归无望还抖出了这样大一个情报。
青灵子看了一眼台上的杜冲,见他眼角隐藏的笑意,心想杜冲计划实在太周密。从大的门派到小的门派均已暗中安排得妥妥当当,不同环节安排不同大小门派的人给他支持,从附和的门派到现身说法的门派,再到提供重要情报的门派,如浪花一般层层扑过来,形成一股气势洪流,仅凭天玄门和朗云宫难以阻挡这股洪流。
杜冲对归无望微笑点头,然后在台上严肃道:“刚才归庭主也说了,邪派已经在结盟,也许很快会对玄门正派发起攻势。如果我们缺少道宗这样的领导者,缺少凝聚力,各大门派各自为阵,将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
只有将危机夸大,各门派才会意识到形势严峻,才有利于道宗的推选。
归无望道:“推选新道宗势在必行。”二进院的年轻弟子们也做了附和。
杜冲道:“不错,推选新道宗,将各大玄门正派凝聚在一起,正是我们今日聚会的目的,相信大家对此均无异议。”
通玄门掌门铁投瓦突然站起身,道:“此言差矣,我通玄门表示不同意。”
听到通玄门站出来反对推选新道宗,青灵子颇感吃惊。
通玄门可以算是天玄门的旁支,千年前,由天玄门的一位前辈创立,两派也一直保持良好关系。但是日前,青灵子找铁投瓦商议联合抵制推选新道宗的事情,铁投瓦当时不置可否,让青灵子非常失望,没想到此刻他却站出来了。青灵子心想,通玄门毕竟还是念着当年的门派之谊。
杜冲也是吃了一惊,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可是事前通玄门明明已经答应拥护道宗推选,不知为何此时出尔反尔。
他按捺住心中的不高兴,又不能当众斥责铁投瓦,只得微笑道:“不知道铁掌门有何高见?”
铁投瓦粗声粗气道:“高见倒没有,只不过在下有个顾虑,想提出来看看大家的意见。道宗广成子失踪六年,消息全无,下落不明,生死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今天我们举行大会选举新的道宗,但若是广成子先生还活着,哪天他回来了,那我们天下玄门正派岂不是有两个道宗,到时该谁发号施令?我们又该听谁的号令?”
在座的群雄听后,纷纷点头,对铁投瓦的顾虑表示赞同,这确实是值得商榷的事情。
杜冲也点头认同,心想幸亏铁投瓦提出了这个说法,不然只怕洞阳馆付出的努力在将来功亏一篑。
杜冲道:“依铁掌门之意,该当如何?”此时,他已经不痛恨铁投瓦了,反而对铁投瓦心存感激。
铁投瓦拱手道:“我在此只是提出我的看法供在场各位参考,并无其他意思。道宗广成子这些年来领导我们,与魔宗宗九泉抗衡,可谓是劳苦功高,但是失踪六年毫无音信,导致玄门正派一盘散沙。此刻邪派密谋结盟,意欲屠杀正派。若是等广成子回来,不知猴年马月,我担心到时,只怕玄门正派已被邪派一个个踏平,因此,我们选出新的道宗也是刻不容缓。在此,我建议推选新的道宗,如果某一天道宗广成子回来了,我们当然热烈欢迎,可以让他出任名誉道宗,在背后为玄门正派出谋划策,大家以为如何?”
青灵子不仅冷笑一声,通玄门狐狸尾巴这么快就露出来了,搞了半天是为了解除洞阳馆的后顾之忧。先在大会上解除师尊广成子道宗的称号和权力,好拥护杜冲彻底上位。可笑自己太天真,刚才还感激通玄门,看来又是杜冲早已安排的一出好戏。
杜冲此时心中笑开了花,虽然铁投瓦此举未经他授意,也没跟他招呼,一开始搞得他有点措手不及,但铁投瓦的心是向着洞阳馆的,帮了他如此一个大忙,若不是大会正在进行中,他真想拥抱一下铁投瓦以示庆祝。
他环顾现场,道:“铁掌门的建议如何,请在座各位踊跃建言,为玄门正派的兴起来一场头脑风暴。”
真武门掌门马大空站起身道:“铁掌门说的没错,道宗又不是终身制,在下认为道宗应该是能者和德高者居之。广成子先生年纪一大把,即便是回来,也到了退位让贤的年纪。”
青灵子见马大空直呼道宗广成子的名号,眼中显然早已没有了这个道宗,终于忍不住,起身道:“若论能力和德高,在座各位谁能比得了我的师尊道宗广成子?当务之急,不是推选新的道宗,而是应该发动各派力量寻找道宗广成子,请他老人家主持大局。”
玉清派掌门杨富剑道:“不错,若论德高者,非广成子先生莫属。但是大家找了他六年,仍然是毫无音信,只怕他老人家凶多吉少。假如他老人家不在人世,难道要玄门正派永远不推选新的道宗吗?难道要各派人士束手待毙,等着邪派结盟后来屠杀我们吗?”
正一教教主殷仁也站起插话道:“如果广成子现在能出现,请他老人家主持大局自然是极好的,可惜他老人家杳无音信。而目前是玄门正派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推选新道宗刻不容缓。”
“对对对。”众人七嘴八舌,纷纷支持推选新道宗,青灵子站在院子中央,孤立无援。朗伯站起身,本想帮衬青灵子几句,但是众人闹哄哄的,完全插不上嘴。他本身不爱与人争论,只得又坐了回去。
杜冲在台上看到青灵子被众人围攻,心中暗喜,不过为了控制场面,他发话道:“各位掌门、师兄们,稍安勿躁,请先回座。”
众人这才停止口头围攻青灵子,纷纷回到座位。青灵子松了一口气,退回座位上。朗伯对他送上一个无奈的笑容和安慰的眼神。
杜冲见众人归位,继续说道:“既然绝大多数门派同意推选新道宗,那我们即刻开始推荐人选,让推选大会早点圆满成功。”
他不想在道宗广成子是否还活着或者是否回来这些问题纠缠不休,而是遵循大多数门派的意见,撇开青灵子的意见,加快聚会进程。
“对对对,早点推选新道宗,早点主持大局,带领大家重创邪派。”众人附和道。
杜冲见大家没异议,准备继续主持推选大会,这时二进院传来一阵骚动声和惊呼声,接着听到一人断断续续地说道:“借过借过……”
很快看到一个满身血迹的洞阳馆弟子穿过三进院门,进入了洞阳馆主院,踉跄着走到台前,眼看着站不稳就要倒地。
众人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
杜冲飞身跳下主席台,扶住满身血迹的弟子,气急败坏道:“常书,发生什么事了?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青灵子这才看出杜冲手上的弟子是带他入城的常书,对常书因何遭人毒手,也是颇为好奇。
常书抓着杜冲的手,吃力道:“师父,西门……有七煞门和……百毒门的人……”话未说完,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杜冲抱着常书,叫了几声“常书”,见没有回应,赶紧拉住常书双手,给他输入真气。过了一会,常书悠悠醒转,杜冲知他已无生命危险,安排肖阳等弟子,将他带入房内治疗。
杜冲抱拳向院中的众人道:“诸位道兄,大家都看到了,邪派已经欺负到洞阳馆门前了。这些邪派见天下玄门正派在此聚会,还敢当面挑衅,实在欺人太甚。此刻,在下得赶去西门看看什么情况,有哪位道兄愿意帮忙的,请随杜某来。”说完,从袖中甩出一把宝剑,率先御剑向西门飞去。
院中众人纷纷呼应,而二进院的年轻弟子更是积极,纷纷御剑追随杜冲而去。青灵子本不想去,但朗伯劝说还是去看看,才和朗伯一起御剑飞到景阳城西门城墙上。
只见城墙外不远处有一片树林,树林前果然有数十个邪派人物,分别穿着七煞门和百毒门的服饰,领头的是七煞门的大护法薛滴子。
杜冲站在城墙上,朝他们喊道:“薛护法,洞阳馆一向与七煞门、百毒门相安无事,今日为何咄咄逼人,欺上门来?”
薛滴子狂笑道:“相安无事?哈哈哈,自古正邪不两立,没有相安无事这一说。今儿个听说你们玄门正派在此相聚,密谋对付我等,因而给你们一个下马威,警告你们不要太狂妄。”
杜冲怒道:“既然如此,本座也不跟你客气,让你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说完,他催动真气,挺着那把成名已久的雷阳宝剑,指挥飞剑攻向薛滴子。
但见宝剑悬在半空中,瞬间幻化出十二把剑身,再朝薛滴子一指,十二把宝剑如剑雨一般,急急向七煞门、百毒门飞去。
七煞门和百毒门不慌不忙,只听薛滴子一声呼啸,两派人士纷纷有序后退。薛滴子则和另一个年长的同门合力,催动真气,织出一道真气波,挡住了杜冲的剑雨。
薛滴子笑道:“杜馆主,今日见面礼已经送过,有空他日再来叨扰,后会有期。”说完,带着七煞门和百毒门退入了树林中。
杜冲站在城墙上,冷哼一声,并没有下去追击的意思。真武门掌门马大空在城墙看到邪派要逃,急道:“杜馆主,看来邪派人数不多,此刻我们人多势众,趁此机会杀下去,他们跑不掉的。”
杜冲伸手拦住,道:“万万不可,百毒门和他们在一起,只怕树林中他们早已布好了毒阵,贸然冲进去,容易中他们毒计。”
果然,七煞门和百毒门隐入树林不久,树林中泛起了淡黄色的瘴雾,迷雾中再也看不到邪派的身影。看来七煞门和百毒门此次意在骚扰和给玄门正派一个警告,因而早已想好撤退之法。
马大空见到,叹道:“杜馆主果然料事如神,若是像我这般莽撞冲过去,只怕凶多吉少。”
杜冲右手一拍城墙,怒道:“这笔账,他日必找七煞门和百毒门算。”之后转身面向正派众人道,“有劳各位道兄了,我们且先回洞阳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