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柚子,好大的人头。
人头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惊恐地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当包裹打开时,几位客人虽然吃惊,但并没有受到惊吓,眼神也从人头转移到铁煞的脸上,似乎是他的脸上刻着答案。
铁煞看着众人疑问的眼神,道:“此人是无回谷当值的人,只是昨天被人当作投名状,混在了众多包裹中。”
元一九问道:“为何不在交纳投名状时,将此人抓获?”
铁煞道:“这个人头显然不是在入谷交纳投名状时交的,而是入谷后杀人,将人头混入其中。此人是值勤小分队队长,死的人并不止他一个,而是整个小分队九人全部死于前天夜里。”
元一九惊讶道:“死了九人?这人胆子不小,敢在无回谷杀人。”
阿木又拍了拍他后背的嗜血剑,让它安静,见铁煞看着他,笑了笑,道:“铁掌门不要介意,我这把剑就是这副德性,听到打打杀杀就会激动。”
东方乱道:“这几日入谷并不是只有我们几个,为何不怀疑其他人?”
铁煞道:“值勤分队长算是个高手,其他分队队员也不弱,要一下杀死九个人,显然是一个高手中的高手。而这些日子入谷的人,只有在坐的几位算是高手中的高手。”
隆飞道:“即便我们有能力杀人,可是我们来无回谷本是寻求避难,又怎会如此蠢笨,自找麻烦。”更没有人愿意惹上七煞门和百毒门,那等于惹上了两个阎罗王。
铁煞道:“隆侠士分析的不错,但如果凶手是来寻仇的话,就另当别论。”他锐利的眼神将对面的人一一扫过。
元一九道:“铁掌门如此说,自然是怀疑我们几个人中,有人是当年天玄门灭门案中漏网的两个孩子。”
铁煞道:“不错,三十年来,我们一直等着那两个孩子长大,等着他们来复仇,这一等就是等了三十年。”说话中,他突然发难,身形甫动,金刚铁掌幻化出五个掌影,分别袭向对面的五人。
隆飞、元一九、长风等人反应也是迅速,双掌发力,硬接下了这一掌。只有东方乱见掌势来的迅猛,不敢硬接,一个后仰飞身,方才惊险躲过了这一掌,只是椅子摔倒,显得狼狈不堪。
那阿木最是暴躁,接完这一掌后,拔出嗜血剑,盯着铁煞道:“铁掌门,突然偷袭是何意思,若要动手,我阿木可不惧,我的嗜血剑已经多日未饮血,正饥渴得很。”
铁煞笑看着对面五人,道:“阿木,不要激动,我这一掌只是试一下几位的功夫。”
元一九道:“铁掌门不是试试我们功夫深浅这么简单,只怕是还要看看我们用的是不是天玄门的九转紫元神功,来判定我们谁是来寻仇的。铁掌门猝然发难,每个人只能做出本能反应,想不暴露本门功夫也很难。”
铁煞道:“元公子果然聪慧过人,不错,这正是我的用意。以长风公子的修为,要躲开我这一掌自是轻而易举,但选择硬接,想必也是看到了这一层。隆侠士的元阳玄通神功和阿木的大通绝学,在下也是佩服得紧。”他眼睛盯着东方乱,语句中也唯独不提东方乱。
东方乱已经听出话中的意思,看到铁煞看着他,手忙脚乱辩解道:“我可从来没学过天玄门的功夫,我从小就在铸剑山庄长大,是铸剑山庄的大公子,人尽皆知,可没学过其他门派的功夫。”
铁煞笑道:“东方公子不必惊慌,我也没说是你。只是以东方公子的修为,刚才这一下躲得有点难看了。”
东方乱尴尬笑道:“猝不及防,就手忙脚乱,让铁掌门见笑了。”
那百毒门掌门无嗔子仍然只是静静地看着,不发一言,如静坐的菩萨。
元一九道:“两位掌门,功夫也试了,不知是否已经确定谁是为天玄门复仇的人了么?”
铁煞道:“在座的各位显然都跟天玄门无关,是我们多虑了。各位如若愿意留下继续品尝美酒佳肴,可以继续享用,若是想要离开,则请便,我们不会为难各位。”他原本以为这样一试,多少能查出一点蛛丝马迹,但现实让他失望了。
话音刚落,长风已经站起身,迈步向殿外走去,一刻也不在大厅停留。
东方乱则有些不敢相信,道:“这就完事了?我……”
薛滴子笑道:“东方公子若是想留下来欣赏‘杀人王’的飞剁肉刀绝技,也是不错的。”屠一鸣站在聚英殿门口扬了扬手中的剁肉刀。
东方乱尴尬道:“飞剁肉刀绝技已经见识过了,我还是不打扰了。”他的嘴角此刻仍然是青肿的,巴不得快点离开。
其他人也没有留下的意思,纷纷离座,向门外走去。
元一九道:“铁掌门,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这酒实在是香醇浓厚,我非常喜欢,此次相聚未能尽兴,能否送在下几坛,让在下一醉解千愁?”
铁煞道:“既然元公子喜欢,我等下派人送到元公子住处。”
元一九道:“多谢铁掌门厚意,在下告辞。”
这么一耽搁,他已落在众人身后,等他走出聚英殿,众人已经跨过了广场。元一九叹道:“这些人也不等我一下,真是无情。”
明月不知何时出来的,圆如银盘,皎洁如白玉,想必之前是被乌云挡住,原来今晚是十五月圆之夜。
“既然没有一起来,为何要一起走?”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元一九扭头一看,看到了宗灵,道:“姑娘所言极是,可怜在如此慢慢长夜,我要顶着寒风走路回去,姑娘却坐在温暖的马车中。”
宗灵笑道:“我的马车宽敞,你要坐上来么?”
元一九见宗灵那似笑非笑的眼睛,道:“在下倒是乐意,只是孤男寡女同处马车中,怕唐突了姑娘。”
宗灵道:“那你就走路吧。”说完,跳上马车,吩咐车夫挥动马鞭,赶着马车扬长而去。
元一九立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马车扬起的灰尘,在天灯照耀下如一层黄雾,喃喃道:“我只是想客气一下,你怎么就当真了。”广场上就剩下他一个落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