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刀、陌刀啊、是陌刀啊!长生天啊!!”
“他娘的、你鬼喊鬼叫个啥,谁不知是陌刀来着;没听见他们在喊陌刀、剁啊!你脑门被马蹄踩了吗?!操。”
面对在身旁不远的一位突然像患了失心疯,手舞足蹈、状若疯狂地大喊大叫,就连他的骑乘都被吓到的千夫长;俺答孩气不打一处来。
合着我的人马在前面拼命厮杀,你到好,装神弄鬼扮大仙咋滴!
“不是啊、陌刀啊、真的是陌刀来了啊!可汗大人、别打了、快别打了,否则我们会被全部杀光的呀!!”
那位千夫长依旧在大喊大叫着。
俺答孩大怒。
“混蛋、老子现在就先杀了你!”
一催战马,手腕一转,金色的弯刀瞬间就向那位还没反应过来的千夫长的脖子抹去。
“可汗大人、停手、快停手啊!”
“可汗大人、别杀呀!”
嘈杂的战场中传来两句高亢凄厉的嗷叫。
锋利的刀刃距那位千夫长脖子仅一寸之处硬生生地停住,刮起的刀风依然将千夫长的脖子吹出一条细痕,鲜血渗出。
由此可见俺答孩的刀法已达极高的境界。
微微的刺痛感终于使千夫长清醒了过来,瞬间大汗透重衣,两眼发直。
叫停手的是两位方才俺答孩命令带人从两侧包抄迂回攻击的千夫长,此时此刻他俩全是一付狼狈模样,丢盔弃甲、衣裳破烂,脸露惊惶;再看看其带去的人马,两边各六百,一千二百名骑兵,居然回来不到四百!且个个带着伤。
“你们咋回事,搞成这付模样;人呢,咋就剩这点了?”
俺答孩震惊地看着两人。
“可汗大人、该死的胡扎有埋伏啊,他们在边上放有火炮、火铳;儿郎们都被这些可恶的东西给打死了呀!”
“对啊、可汗大人,那些火铳密集得像下雨一样,还没接近就死伤一大片啊;实在太可恶了!!”
急匆匆说完,两位千夫长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高声叫道。
“可汗大人、您为何要杀他呢?现在就剩我们仨人了呀!”
“是的可汗大人、饶他一回可好?!”
既然小心翼翼又为何要高声喊叫?废话,这么嘈杂的战场上,不高声喊叫鬼知道你想说啥呢!
俺答孩此刻其实已经冷静了下来,想杀这位千夫长,不过是一时的冲动;纵观整个战场,他的心早就发寒了。
大战打到现在,看着仍旧在往前扑的鞑靼骑兵们,脸上早已没有了开始时的狂热;口中还在嗷叫,可双眼却一片迷茫,甚至还有、惊悸!
与其说在自动往前冲,倒不如说是摄于俺答孩的淫威在冲而已;而且这些骑兵也学了乖,冲近那道诡异尘雾后再没往里扑,而是拉开弓弦呼地往里射出一箭、立即策马往边上跑;绕一大圈回到后面又开始向前冲,周而复始。
他们,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勇悍了。
再瞅瞅远处的骑兵交战,虽然双方人马已混成一团,搅成了两坨沙尘暴;可遍地遗弃的器物和那里面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情景显示,好像比这边还要糟糕一些。
心里不仅发寒,甚至已有像绝望方向发展的趋势。
‘唰’,弯刀离开那千夫长的脖子,可刀尖却依然指着他的头。
俺答孩眼泛血丝,冰冷目光中露出了些许的疯狂。
“你今儿个要不说清楚不打的理由,本汗发誓,让你尝遍天下最痛苦的刑罚;再剁碎了埋入土里,永生得不到长生天的眷顾!”
“可、可、可汗大人息怒,请息怒啊;我是有、有原因的呀!”
那位千夫长话音直打哆嗦。
“说。”
“可汗大人、陌、陌刀啊,是前朝的陌刀啊。”
“前朝?你说的是咱大元帝国吗?!”
“你胡说啥呢,咱大元帝国的兵马从未用过此类型的刀。”
俺答孩还没回话呢,旁边那两位千夫长就先嚷嚷起来。
“哼哼,看来你确实是该死了。”
瞧见俺答孩的刀尖微颤,这位千夫长更是面色如土,双手乱摆声音惨厉。
“不是、不是、不是呀、可汗大人,饶命啊;我说的不、不是大元、而是大唐、大唐啊,是大唐帝国啊!”
“大唐帝国?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扯那么远干嘛。”
“就是、你猪脑袋啊,你咋不………”
“你们俩闭嘴,滚、到旁边指挥人马去!你、接着往下说。”
赶走那两个多嘴婆,俺答孩接着喝问道。
“可、可汗大人、我听黄长老讲起过,说是、说是大唐帝国强盛之时、曾经建立一支装备古怪战刀的兵马,他们称这种战刀为陌刀,这支兵马就叫陌刀队。
还说当时在西域的征战中,凡与这支兵马对上阵的骑兵、皆人马俱碎、十不存一,号称骑兵的克星啊;可汗大人、我是听他们不停滴喊陌刀、陌刀,再瞧瞧他们所拿的刀,才突然想起黄长老讲的典故;心里害怕,才叫您别打的呀。”
俺答孩收回弯刀,心里的发寒、绝望又再加上一层颓废。
“错怪你了,本汗也听黄长老讲起过,你说的应该没错啊;陌刀、大唐,大唐、陌刀,陌………”
“可汗大人、快瞧啊、他们出来了!”
“勇士们,放箭、快放箭啊,射死他们!”
一个激灵,俺答孩急忙抬眼瞅去。
不知何时,双方的厮杀呼喊声已沉寂下去,明军的火炮也奇怪的停止了轰鸣;前面那道诡异尘雾也在慢慢的消散,整个战场情景显露了出来。
一支煞气冲天的‘红色’军队正缓慢地走过来。
是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红的,红的发腥、红的诡异、红的往下滴着红色的液体,红的让人心里直发慌;不仅如此,人人身上或多或少还挂着大大小小不知是啥毛东西的物件,花花绿绿的恐怖无比。
这支军队的身后,留下的是一地的碎片,红的、绿的、花的,还有些未被击碎的人头、马躯、破烂兵器点缀其间,一副新鲜可怕的肉沫地毯呈现在人们的眼前。
没了、先前冲进去的所有骑兵,全都没了!
鞑靼人呆住了,人和马都完全给吓呆了;再也没有先前的狂热,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再渗入战马的身躯,人和马上下一般的冰凉;全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俺答孩和那位千夫长的心里同时冒出一行字:人马俱碎、十不存一!
“放箭、快放箭啊,射死他们、快射死他们哪!”
“不准退、谁都不准退,放箭、快放箭!”
另两位千夫长歇斯底里地嗷叫着。
可就连他们自己的战马都在自行后退着,更别说别人了。
他们后退是他们的事,那一身‘红彤彤’的陌刀队却是在默默的、一步一步缓缓前行着。
‘踏、踏、踏、踏………。’
每前行脚踏一步,就像踏在鞑靼人的心窝上,震得他们胆颤心慌;每前行脚踏一步,身上挂着的零碎物件就嘁哩喀喳往下掉、红色的液体也跟着往下滴,加上在脸部护具后面的那一双双冷酷、疯狂的眼睛,这是一支仿佛来自九幽之境的、索要人魂的可怕魔军,他们索命来了!
“退、退、后退,离开他们一箭之地重新集结,曼谷歹消灭他们;快啊!”
见到自家人马个个满脸呆滞的后退,连箭都不会射了,眼看就要崩溃;见势不妙的俺答孩立马厉声下令。
凄厉的牛角号终于响了起来。
正当鞑靼人如蒙大赦般滴调转马头逐步往后退时,突然整个战阵最后面猛地爆发一阵惨厉的呼叫嘈杂声,就像人被一锅刚烧开的水狠狠滴浇在身上一样,那种痛苦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卧槽、后面咋滴了?你、马上去瞅瞅咋回事;他娘的搞毛啊!”
“遵命。”
正当旁边那位千夫长准备策马前去时,从阵后大喊大叫玩命滴冲上来俩髡头骑兵,看其打扮是两名百夫长。
“可、可汗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呀!”
“可汗大人、不得了啦啊,长生天、长生天发怒了呀,呜!”
“闭嘴!他娘的说清楚咋回事,否则剁了你们。”
瞅着这俩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家伙,俺答孩也不由得心里发慌。
“天上、天上,树干来了、扎死人啦啊!呜。”
“是的、是的,扎死人啦呀;一定是长生天发怒啦啊!大人。”
“他娘的说清楚啊!!混账东西,啥的树干扎人哪;你们在放啥的臭屁啊!”
俺答孩气得大声咆哮。
终于有一个百夫长稍微平静了一点,急促地向俺答孩说道。
“可汗大人、是这样的,在下和儿郎们位于阵后警戒,可不知咋地天上突然落下来数十根树干,把儿郎们连人带马给扎穿了、都扎穿了呀可汗大人!大伙儿都说是长生天发怒啦啊!!”
俺答孩:………!
大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