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卑职手中的刀砍死至少五名建奴,这辈子值了!”
“千户官、真是好汉子!快、抬下去医治,不得耽搁。”
瞅着医护兵将那身上插着五、六枝箭,一只手还废掉的千户官抬下去医治,孙承宗抬头四顾那一片狼藉的场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物资器械基本上全毁了,二千多明军仅剩不足六百,千户官重伤,六位百户阵亡三个、重伤一个,仅剩下两名轻伤的在指挥善后,手中能用的兵械不足一半;孙承宗的亲兵也仅剩下九人,其余都阵亡了;幸亏那位张二茂也还活着,只是受了伤而已。
这波的偷袭使明军伤亡惨重,看来继续增援前方战场是没戏了。
百姓伤亡有一百多人,幸好不是那么大。
以往鞑子的偷袭孙承宗也经历过几次,基本都是其他蒙古部落、比如插汉部的骑兵过来偷袭;从山海关率兵出击时一路上也都是其他部落的骑兵过来骚扰、迟滞,从未见到建奴亲自来攻。
而唯独此次的偷袭给他印象深刻,这次是建奴直接赤膊上阵开打,看其人数至少都有十个牛录!
派这么多的精锐骑兵搞偷袭,其中还不乏更精锐的红甲兵,甚至孙承宗当时还看到建奴的队伍中,有一个浑身穿着白色铠甲的骑兵虎视眈眈盯着他瞅;他虽然没出手,但那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现在回想起来,那定是建奴中比红甲兵更可怕的王牌精锐:数量并不多的白甲兵!
那可是纯粹的杀人魔王,是建奴真正的高端战力!
连这些可怕的王牌都派了出来,仅仅是偷袭就完事了?
“大人、孙大人,您没事吧?”
正当孙承宗皱眉思索时,一阵大嗓门吼叫打断他的思路,抬头一瞧,原来是总兵满桂在焦急找他呢。
孙承宗向他摇了摇手,满桂一见,顿时大喜,立即率着二十几名亲兵策马扑过来。
“总算找到了大人、真急死俺了,您没事就太好了!请随卑职回城吧,外头太危险了。”
“满总兵,宁远城安否?”
孙承宗问道。
“尚书大人放心,宁远安然无恙,否则卑职此次绝不敢带麾下精兵赶来此地;大人请上马回城吧。”
满桂答道。
“汝带来多少人马?”
不知咋地,那名可怕白甲兵的影子老在孙承宗的眼皮底里晃动,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莫名忧虑。
“三千铁骑,皆为跟随职下征战多年的精兵。”
“城内尚有多少职守兵马?”
“两千步军。”
“两千步军?守四座城门?!吾宁远城危矣。”
这一下子孙承宗总算知道那无名忧虑是从哪来的了。
这两千人马又要守城门、又要兼顾大段的城墙,怎么可能做得到呀;再说了,来偷袭的建奴不单人马众多,居然还有红甲兵和白甲兵参与,明摆着不仅仅是偷袭,觊觎宁远城才是其主要目标啊!
想到这孙承宗浑身一阵无力:该死的建奴,吾大意了。
“大人、您咋地啦?”
待孙承宗将情况一说,满桂顿时跳了起来。
“该死的建奴,如此是想毁俺们的宁远城啊,大人、这咋办哪?!”
“满总兵,率军立刻回援,希望还来得及呀!唉、本官大意了。”
这件事对他打击可不小,觉得愧对城里众多的军民。
“可是大人,俺要走了这里咋办哪,万一还有鞑子来偷袭呢?!”
满桂有点担心。
“无妨,汝瞅瞅那边,觉华岛援军已经上岸,不会有事;速去速去。”
满桂一瞅岸边,果然看到岸边已停满船只,源源不断有步军、水军登陆上岸往这边赶来;有来得快的已经参与到灭火和善后工作中了。
“大人保重,卑职去也。”
敬了个礼,满桂雷厉风行跳上战马率领三千骑兵迅速赶往宁远城。
“尚书大人、您没事吧!卑职可担心死了。”
这次来的是杨国柱、沈暨俩人和麾下的部队,杨国柱居然还跑在最前面。
在岛上被手下告知孙承宗给鞑子围在岸上集结地之处,生死不知,吓得他立马从被窝里窜出来,急吼吼就冲到港口的船上,命令所有的船只统统前去支援对岸的战斗。
开玩笑,孙承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估计那位九千岁别说是保不保得住他,惹火了朱由校,脑袋搬家都是可能的。
当然,吼叫归吼叫,具体的战斗安排依旧照沈暨所发布的命令执行,杨国柱坐着船晃晃悠悠可以,说到战斗部署,一窍不通。
………
“瞧啊、百户大人,那有一队骑兵过来了。”
在宁远城北面城楼上,一个明军手指着城外远处向北城门行来的一队骑兵叫道。
“我瞧瞧,嗯、远了点、不大清楚,此非常时期,仔细盯着啰。”
“喏。”
自从总兵满桂率人出去后,宁远城内的两千步军由一名千户统领,四门紧闭,人员全都在城墙上警戒;即便如此,很多地方其实是无人守护的,空荡荡的仅有皑皑雪花在飘。
好在这位千户官是跟随满桂征战的老兵,一看这四处漏风的情景顿觉不妥,立刻以宁远城城守府的名义向百姓征招守城人员。
从辽东各地撤到宁远的百姓可不少,不算已经转撤至内地的,现滞留在城里的还足有两万多人,剔除老弱妇孺,能上城墙的也有近四千人。
在城外那队骑兵逐渐靠近北城门时,城里头的百姓已经组织好正一队队往城墙赶来。
幸亏当时熊廷弼大撤退时没有把城墙给扒掉,否则的话这位千户官那可是欲哭无泪了。
没有城墙阻隔,若靠二千步军、两万余百姓根本就挡不住后金骑兵的一次冲锋。
“咦、百户大人,这不是我们的骑兵吗,方才他们可都跟随总兵大人出去了呀,咋这时回来了呢?”
此时在北门城墙上,一名明军小兵指着城外那队已经靠近的骑兵说道。
这队骑兵共十一人,均为明军打扮,其中还有一位总旗官。
“来者止步,你们是哪部分的?”
百户官则对着城外吼叫起来,还别说,嗓门够大。
“自己人,我们是…….,奉总兵之命…….。”
城外那队骑兵中的总旗官回答,不知咋地,声音有点含糊不清。
“你们靠近些说话,听不清。”
随着距离拉近,快到吊桥边了,百户官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些人怎么半遮着脸?虽然依旧下着雪,可这点小雪需要这样吗?!况且当时骑兵出击之时并未用布遮脸!
“站住,报出姓名、番号!”
一丝警觉从心头升起,大吼的同时百户官立即对城墙上的兵士下令。
“各就各位、战斗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