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们的会议圆满结束,一轮表决过后,他们一致认同了布萨克的判断,同意马上出兵。
而出兵这件事就不能马虎了,又是一番卓有成效的磋商过后,大家通过了吉尔斯提出的战术,随即各回各家,准备出征事宜。
第二天一大早,戈尔韦一身戎装,敲开了布萨克房间的大门。
“甘宁堡和土伦堡那边的士兵,以及俘虏,昨晚全都进城并隔离了,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另外,两边的部队已经部署妥当,吉尔斯他们两个已经先走一步,我们是时候出兵了。”
房里,布萨克早已经着装整齐。他从是从手上取过长剑悬于腰间,点头说道:“好,出兵!”
图斯堡只在六公里开外,与阿尔罗隔河相望,大军只要过了唐斯大桥,便可以展开攻势。
这么近的距离,甚至连辎重都不需要准备。
骑兵们备好标枪剑甲,弩手们点齐努矢,剑舞者鼓起士气,在将军们高声下令之后,整个军阵就这么出发了。
至于炮兵,博伦的炮兵一言难尽,如果不是为了牵制一下约维尔的火炮,他们说不定就和阿尔罗的民兵们一样,也被留在城里看守俘虏。
三千多人的部队,浩浩荡荡穿过西城门,人喧马嘶,不绝于耳。
在这座已经彻底戒严的城市里,军队的响动显得格外喧嚣。被隔离的居民们缩在自家屋里,男人护着女人,女人抱着孩子,直到骑士的怒吼渐渐远去,杂乱的脚步声一点点消失晨风之中。
淡淡的薄雾盘踞在河水之上,西海岸吹来的风,把薄雾一点点推向寂静的阿尔罗,也把整个军阵笼罩起来。
沐浴在清冷的水雾之中,士兵们渐渐安静下来,平息了没有早餐吃的不满。
戈尔韦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在一片朦胧中,寻找着大桥的踪迹。
他没有坚持自己一贯的策略——凌晨突袭,而是采用了布萨克的建议,在太阳初升之时展开攻势。
只因为这一次不再是偷袭了,这次,是真的要攻克堡垒,彻底给阿尔罗解围!
唐斯大桥横跨鲁瓦河,是阿尔罗城连接西方领土的必经之路,而图斯堡,就是阿尔罗前代领主为了守卫大桥而修建。
只不过到了今年,这座坚固的岩石堡垒却成了阿尔罗人自身的噩梦。
城头,一波波换岗的哨兵正在交班。不论是刚到岗的,还是才下岗的,全都是睡眼惺忪,精神看着很差。
博伦人虽然已经有段时间没来图斯堡偷袭,但半年来形成的作息习惯,却不是这么快可以改回来的。
大清早的,劳罗塔也已经来到了城头,一动不动,望着东方朦胧的雾气,
大概两分钟过后,一个白胡子老头来到了城头。他戴着一顶尖尖的黑帽子,上面挂满了露珠。
“劳罗塔将军,我已经给水晶球重新输入了魔力,并掩藏了其中的魔力波动,你现在可以让那些士兵进去了。”
老头歪了歪脖子,从帽子上抖下一片水珠。
“按照你的要求,我还在每颗水晶球里施加了清醒咒,它可以使人保持一定清醒。那么,我想我们是时候告别了。”
语毕,他犹豫了一秒,沉声说道:“最后,请允许我给您一句衷告——千万不要使用那个东西,它只会带来灾难。”
转身,劳罗塔蹙着眉,微微欠身:“感谢您的建议,亚当校长。但雾马上就要散了,还请您,以及您的教授们稍待片刻。”
“什么?雾后面有什么吗?”
尖帽子轻轻颤了颤,上边的露珠也跟着晃动了两下,老头眯着眼睛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挥动了手里的木棍。
呼~~
风骤然激烈起来,碧蓝的光点从木棍顶端飞出,乘风破雾。
薄雾朝两侧散开,虽说不是豁然开朗,至少也让视野开阔了不少。透过那淡淡的白色,可以看到一片灰暗的影子正在迅速朝这里前进。
老头一下子明白了,闭上眼睛微微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来了,全体准备战斗!”
劳罗塔高声下令,战争机器立时开始全功率运作。他自己塔也握住了短弓,一脚踏上老头身侧的城垛。
“后边那些灰色的,应该是博伦的剑舞者和弩手,前军里肯定还有骑士。”查看了一会儿敌影,他又抬头看了看天空,“雾就要散了,我们这样就是向阳作战,只能劳烦亚当校长您了。”
过了几秒,他看对方没有回应,顿时八字胡往上一翘,说道:“您是太累了吗?要不然让教授们来吧,我想他们也可以做到的。”
“不,还是我来吧。”老头猛地睁开双眼,紧紧握着手中的魔杖,“忙了一晚上,他们要比我累得多。”
砸了咂嘴,劳罗塔点点头说道:“嗯,这样也好。正好可以不用看到那个大嘴巴,我也轻松一点。”
说完,他也不管老头的反应,转头冲着左右大喝:“全都在磨蹭什么!快给我开炮!”
boom!
……
雾气可以遮挡光线的前进,却阻挡不了大炮的轰鸣。
听到对面的炮响,戈尔韦大惊失色,第一时间下令:“全军加速!赶紧上桥!”
说完,他带头就冲向大桥。
唐斯大桥不止是阿尔罗通往西部的通道,也是图斯堡攻打阿尔罗唯一的路线。按道理来说,只要约维尔人还想从这一侧发动攻势,就不可能炮击大桥。
这批士兵刚到阿尔罗城,对于这一点还不是很了解,但并不妨碍他们跟上将军们的脚步。
毕竟在遭灾的时候,跟着上级跑总是可以相对安全一点。
咻~~
头顶上薄雾翻涌,那是一枚枚炮弹在急速滑翔。
已经有几发炮弹落入前军阵中,带起几声闷哼和惨叫。
发出闷哼的,恐怕已经死无全尸,而还在惨叫的,更加是生不如死。
在这紧要关头,没有一个人会去搀扶受伤的同伴,所有人都在鼓足勇气往前冲,往前冲……一直到踏上坚石铺就的桥面。
但是,为什么明明已经到达桥面了,对面的炮击还是不停呢?
感到情况有变,贵族们开始慌了——
“不对劲啊!他们是不是没看到我们上桥了?”
“你这个白痴!看不见我们,炮怎么会打这么准?”
“完了完了!如果现在桥被炸断了怎么办?掉河里就完了啊!”
鲁瓦河水深一般,流速也不是特别快,但对全副装甲的骑兵来说已经足够致命。前阵的骑兵们一听这话,顿时大乱!
在本方几句话的威力下,局势竟然急转直下,布萨克都快气疯了。
但他并没有权力临阵处置这些贵族,只能努力维持秩序:“冷静!冷静!现在已经不可能调头了,所有人加速往前冲啊!”
确实,后头早就挤满了剑舞者、弩手、和炮兵,调头也根本冲不过去,反而是继续向前的希望更大一些。
反应过来以后,刚刚还在大喊大叫的贵族们顿时不再做声,只是玩命地打马冲锋,不一会儿就冲进了薄雾之中,只留下几个隐隐约约的背影。
他们这么一带头,骑兵们顿时也找到了方向,大声呼喝着紧随其后。
局势好不容易稳住了,布萨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扭过头,朝着南方望去。
那里是一片沉默的白雾,沉默中隐藏着狂乱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