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妙无穷”,一言诉不出其神妙之处,六剑即为道精所结,自当不凡,承天地气运所诞,孕育无上伟力与先天法则。一剑破尽世间无上道体,哪怕不死不灭、滴血重生,皆可斩之、泯命精、灭生机,为攻伐体道的不二神器。
二剑斩元精之母,镇压灵、法、仙三道,其伟力与法则,可封源母、锁九精,任尔法力通天、灵成不灭,亦难逃此祸,更能伏诸仙、降万魔,尊为灵修之大敌。
正值云辰所思六剑为何时,三剑已脱离规则束缚,陡然垂下,此剑非比寻常,一经出世天地哀鸣、万物尽墨,几域星辰崩灭同时陨落,萦绕的道气都为之避让,剑身猩红邪魅不说,后侧更层叠浩瀚“墨云”,淹没寰宇星光,细细一望,那“墨云”乃是言难尽数的死魂所组,各个悲苦哀嚎,惨如炼狱,仿若此剑现世之际,打通了幽冥之门,截取了六道陨落的死魂。
随着三剑临尘,无尽死魂也争先涌动,浩浩荡荡汇成一线,系数灌入剑体中,交织出一副更为诡邪魅的紫纹,寻常人只要一睹,便能夺三魂、收七魄,尤其那不时波动的伟力,更有魂力的感觉。
“一剑破体、二剑封灵、三剑斩魂,莫不是……”未等云辰言出,三剑划破苍穹,身临于天顶之上,一股莫名气息从剑体中溢出,先行渗入他躯身内,欲先斩去七魄。
无名气息入体,云辰的身躯似乎被其激发,体若筛糠,撕开了一角古老的封印,一阵莫名的婴啼之声不知从何处响起,不绝于耳,此声比之仙乐还要动听,犹如仙圣传道禅唱,闻之心神浮生若梦,好似被道源所浇灌,往昔各类晦涩难懂的大道,都能借由此声窥得一二真谛。
更令人为之惊奇的是,随着婴啼的出现,十缕焰华之光,在云辰百骸各处点燃,驱离了无名气息,那光晕圣洁无暇,色泽比之仙焰还要玄妙,充斥着无尽生机。
云辰惶恐不安,呆滞的眸光尽是茫然,他从未想过躯身内会有这等神秘之力存在,在这片精神空间中,一切事物都与外界他的躯身遥相呼应,产生共鸣,所以并非是幻觉。
似乎因无名气息没有建功,三剑颤明不止,蓦然斩来,交织的邪魅紫纹,充斥死魂哀嚎之音,闻之神魂便能离体,云辰只当万事休矣,未曾想他体外结出一层淡莹莹的清光,震飞了斩来的三剑,这看着孱弱的清光,竟让这斩魂剑无法撼动。
三剑受制于规则,见一击不成,竟独树一帜、另辟蹊径,连斩数次,势要于云辰神魂上斩下这一剑,怎奈那清光诸法不伤、万术不破,震的斩魂剑倒退连连,只得败兴而归,归化星辰。
“我前身究竟是何人,神魂竟有此等秘力,莫不是主修过真灵一道,而那记忆断绝的数年,究竟又被何人所封?”望着周身渐渐沉息的焰华之光,云辰心头再添疑惑,若不是被这斩魂剑一闹,竟还不知神魂有如此潜力。
虽说他有心同走灵、体、魂三道,然真灵一道,素来不易修持,易遭天道所妒,虽无极尽一说,但越早修持,成就越大,更难于极尽。诸多典籍都曾记载,凡道开启真灵大秘,能夺天地造化,此番得知,真灵一道有所眉目,已然不虚此行了。
“罢了!苦思无果,待他日我修为绝顶之时,定回溯记忆,介时因果皆能明了”无了执念后,云辰躁动的心绪渐渐平息下来,受月、心两轮滋养的身躯,渐渐复苏着磅礴生机,已然开始闪耀无暇明光,可盘身而坐,足以分神思虑那剩余三剑的用途。
关于剩余那三柄法剑,如何应对,他心头也有了一些推测,若古籍所载为实的话,那六剑乃为先天道器,诞于诸古之前,为天道所铸,掌于混沌真仙之手,承载了天地一部分气运,曾于一处遗迹古碑,被寥寥提及几笔,显迹现于上界,引发了几次不小的血雨腥风,记载之人,不敢多言似有所忌讳,只唤其为太厄,得之一剑即可成一方雄主,道祖都为之忌惮。
即为先天道器,理应有强弱之分,何况是一脉同生的六剑,奈何此六剑天生克制诸界万灵,仿佛是天地有意诞出此器,用于惩戒窃夺天道之力的修道者。
“先前三剑于我是大祸,但余下三剑又因我修为孱弱,作用甚少,只是不知这第四剑,斩的是心还是道!”
似乎是应了云辰念想,第四剑飞临之际,天不存道,失了玄奥之韵,虚无中喷发的道气渐隐渐消,原本寰宇中规则拟化的伪道,蓦然消逝,他这等凡道中人,没有道种,尚且感受不到是何意,倘若换做玄道高人前来,定能觉察出,这片天地的大道被退治了,万道之力根本无法被借用,玄道之人犹如被斩了手脚,各种仙法技艺,没有大道之力加持,失了半数威能,甚为恐怖。
这一剑毫无征兆的斩到云辰身上,身躯无恙、灵法不缺,可是一些往昔的大道感悟,却逐渐朦胧起来,以前看山、山有道,见水、水有法,此时品味起来山即是山,水即是水,体会不出丝毫玄妙,没了那种承载万象根本的奥义。
“这并非斩道,乃是剥夺,天地剥夺赋予生灵的大道之力,打落凡尘……,可为什么能剥夺呢,所想所悟不该是己心所求吗?人死方能道消、心死方能道散,天地亦不能剥夺这份感悟啊!”细极思恐,云辰不明在恐惧什么,隐约抓住了一些念想,却又飞快闪越,只感未来之路一片寂暗,见不到明亮,那道似乎又非他所求。
斩道之力未消,第五剑紧随其后,这一剑斩的是心,灭绝七情六欲,云辰眼中那剑已非剑,乃是一位绝代佳人莲步而来,她冰肌玉骨身姿婀娜,一举一动都翩若惊鸿,三千青丝垂于脚踝,随风而飘动,一袭晶蚕所织的绣裙,明光粼粼净垢红尘之气,气质过于空灵,犹如居于九天之上的仙子,只是那容姿却不容人看破,半遮半掩不愿被世人所亵渎。
云辰自认平生不会被容颜所折服,失了己心,却不知为何,意外对这女子流露温情,忍不住打量几番,在其白藕似的腕上,发现了一枚似曾相识的银镯,那五朵骨花,雕工与造型,与千玉所戴的银镯一般无二。
“是师姐吗?难道要斩我情念,断了七情六欲……咦!不对,虽所戴之物一般无二,但气质、身姿与师姐大相径庭,只是这斩情念该是心底所思之人,此女我从未一见,为何会出现她的虚象”。
正当云辰沉吟不决时,不知何处飞来一把金剪,深扎在女子胸脯处,股股殷虹鲜血,喷薄不止,染红了那一袭绣群,那银镯亦被血渍所沁染,显的格外凄美。
呆滞的云辰,眸中朦胧一片,水雾缭绕,不知为何他沉沦心伤之中,明明未曾见过,却被这情景折磨的痛彻心扉,只得单手拂过胸口紧紧抓住衣衫。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句句圣人哲言,被云辰大声禅唱,声势浩大,其脑后慧光层层叠荡,越发炫目,稳固着动摇的心神,他深知此情此景乃为假象,那第五剑无声无息,早已斩落,引动着他的情欲,若是上前一步,便是输了,将沉沦于万劫不复的七情六欲之中。
“云辰哥!若真有幽冥,我会祈求那里的神明,用我千万年的苦难,换来生的再次相望,只为偿还你对碧露的……”绝代佳人嘤嘤而语,语态深情款款,颗颗泪珠滑落脸庞,那染血的藕臂张开而来,期盼着对方能最后相拥,送其一程。
听闻此话、慧光戛然散尽,云辰愕然一怔,呼吸急促,悲痛欲绝,心头九曲回肠,似乎在多年之前,曾闻此话,他信念摇摇欲坠,不再禅唱圣人哲言,面容梨花带雨含着笑意,将要迈出步伐。
沉沦情念之中,神智也会为之迷离,云辰还未真正迈出这一步,他的神魂有感危机,渗出丝丝凉意,冰封了躁动的情念,唤回了一抹清明之意。
“魔障!好可怕的斩心剑,险些危矣,不止可斩人执念、破人道心,更能引七情六欲,使之沉沦,这第五剑比之其余法剑更为恐怖,超出世人所理解的范畴,实在防不胜防”云辰缓缓收回了那迈出的步子,只差一念便前功尽弃,可随着其眸中清明再现,那绝代佳人,身形渐隐渐消,伴着第五剑一同消失,只是他仍喃喃自语“碧露”二字,觉得甚为熟悉。
事已至此,五剑之力皆被承受,只余有一剑就可尘埃落定,这最后一斩,所破的乃是本源,为万物生灵之根本,不同神魂或灵源,若是受创,药石罔效难以复原,但若说六剑渡劫最易,莫属此剑不可,云辰本源极强比之先天圣灵都不遑多让,单看不需修持极尽法,就可依靠本源束缚达此境界,法剑实难撼动。
云辰正襟危坐,静默等待法剑降临,那第六剑如约而至,全无威能显露,被摘落时便消失不见,谁人也看不到是何形态,再现之时,伴在一团本源旁侧,绽出万缕奇光,散发一股神圣威严的气息,沉如覆海,足以让世人匍匐。
许是受奇光所影响,云辰眉头紧锁,神态萎靡,那光好似针扎,刺的他本源生疼,不敢松懈半分,那斩源剑轻颤不止,逸散神圣气息,变得尤为不同,光若赤金,璀璨夺目,照尽了世间诸邪,不多时就由剑体中,脱离出近百的先天符文,围困着那团本源。
先天符文交织化形,或为剑、或为棍、或为锏,足足七十二类器物,无一不披云挂霞、瑞气萦绕,带着先天韵态,这些器物并非徒具其形,他等显出真体,就是用作攻伐本源。
七十二类器物,如万器归流,竭尽全力,或劈、或砍、或抽,尽数击在本源上,一时间金石交击之音不绝,星火之光飞射,云辰本源神光不散,只是震荡不休,并未出现裂纹,那七十二类器物确实奈何不得,被逼回了斩源剑中。
“终于尘埃落定,此番太过不易,不知耗损了多少时日”随着第六剑的消散,云辰心头巨石,终于落下,仰头观向无尽寰宇,那只天道巨掌,并未拨弄星辰,衍化器或兽,似乎真的通过了这场考验。
“奇哉!区区启灵境,竟能通过这层层关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