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二皇子赵焞丰和安国公等人带着众多心腹亲信一身血污、满脸杀气地走进梧桐殿时,只见他们苦苦找寻了多时的靖安帝和萧皇后正穿戴整齐地坐在椅子品着香茗。
那副悠闲淡定的样子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这不禁让在场所有人为之错愕。
“来了吗?”皇放下茶杯,抬头望向站在门口的二皇子和安国公等人。
二皇子没有出声,只是神情激动地看着这个一直以来都对自己十分偏爱的父亲。
对于眼前这个人,二皇子忽然感到十分陌生,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似的。
“皇,您可真是好兴致啊,到这时候还有心情品茶。”安国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皇抬头问道:“朕有点好奇,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朕自以为在这二十多年里,已经隐藏得很好,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匮。”
安国公冷声道:“怪就怪你太贪了。
如果你用这二十多年时间装作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帝,我可能真的会被你给蒙骗过去。
但你太爱惜自己的名声了。
你不想被世人当作昏君,所以这二十多年来一直励精图治,想成为一代明君。
但你越是这样做,我就越是警觉。
因为我很清楚我们谢家于你而言,不仅是外戚这么简单,还是一个手握兵权的大麻烦。
你越是想成为明君,那我们谢家就越有可能成为你的眼中钉。
所以不管你对谢贵妃有多宠爱,对二殿下有多偏心,都无法让我放下对你的怀疑和戒备。
当你宣布要把焞芳公主下降我孙子谢长亭的时候,我就已经感到事情不对劲。
结果还真让我给猜中了,你利用长亭的婚礼把我引回京城,就是想对我们谢家下手。”
“太贪了吗?没错,朕是太贪了,否则就不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皇有些苦涩地自言自语道。
他的确是太贪了,想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把谢家和宁家这两个盘据西南和西北多年,既手掌兵权又拥有深厚人望的两大家族同时铲除。
这确实是一场豪赌,如果赌赢了,那赵家就能真正重掌大权恢复先祖的荣光,不用再担心这两个大家族哪天会突然造反。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后他还是赌输了。只能说,天不佑他们赵家。
谢国公继续说道:“皇,你不仅贪,而且太狠了。
你难道忘了你当年是怎么坐皇位的吗?
如果没有我们谢家和太后的合力相助,你认为你真的能坐这个位置?”
面对安国公的质问,皇却冷笑道:“没错,朕的确是靠你们谢家才坐这张龙椅的。
但朕却不会对你们谢家有丝毫的感激和愧疚。你们扶持朕,不过是想要一个听话的傀儡罢了。
还有,当年朕的生母是怎么死的,你以为朕真的一点也不知情吗?”
听到这话,安国公瞳孔顿时一缩,眼中杀机涌现。
原来,赵老七从这么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除掉他们谢家,这心思还真是藏得有够深的。
这时,二皇子终于忍不住用激动的声音大声问道:“父皇,我只想问您一句。这么多年来,您心里面真的有把我当儿子看待吗?
还是说,这么多年来您对我娘和我的宠爱,全都是假的,全都是在演戏吗?!”说到这里,他死死地盯着父亲,想听听他会如何回答。
靖安帝用十分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道:“等你坐朕的位置后,自然就会知道朕为什么要这样做。”
“丰儿,不要跟他罗嗦,快动手!”安国公突然厉声喝道。
二皇子握剑的右手不停地颤抖,脸的表情也充满了犹豫和挣扎,迟迟不敢向靖安帝挥刀相向。
不管怎么样,这是他的亲生父亲啊,他怎么下得了手。
看着不断挣扎犹豫的次子,靖安帝淡淡道:“既然你下不了手,那朕这当父亲的就最后帮你一把,算是弥补这么多年来对你的亏欠。”说完,他端起放在桌的白色酒杯抬头一饮而尽。
坐在旁边的萧皇后也默不作声地端起另一杯酒喝了下去。
就在他们刚喝下那两杯酒没多久,两人的嘴角相继流出了一丝暗红色的血水,脸色也瞬间变得像纸一样白,然后慢慢软倒在椅子,临死前还不约而同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只要是稍有经验的人都能一眼看出,皇和皇后喝的是毒性剧烈的鸠酒,一杯足以致命。
看着已经毒发身亡的父皇,二皇子顿时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此时此刻,他完全没有丝毫得胜的喜悦,心中只有无尽的茫然和痛苦。
仿佛走火灯一般,他脑中不断闪过小时候父皇是如何宠爱自己的画面。还有他生病的时候,父皇又是如何坐在床边亲自照顾他、哄他睡觉的情景。
然而,如今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了,就这样死在了他的面前。死得如此的干脆和迅速,让他有种仿佛做梦一般的不真实感。
就在这时,大殿后面忽然飘来一股浓烟,呛鼻的味道这才让二皇子逐渐清醒过来。
他抬头往四周一看,只见大殿后面火光四起,浓烟迅速充满了整个大殿。
“殿下快跑,这里着火了,快跑!”二皇子的心腹立刻一边叫一边拉着主子往外面跑。
安国公等人也立刻逃到大殿外面去。
此时没有人看到,就在他们刚刚出去没多久,一直没露脸的张公公悄悄走了进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靖安帝和萧皇后的尸体扶正,使他们看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做完这一切后,他端起剩下的半壶鸠酒一饮而尽,然后盘膝坐在两人的身后,就像平时那样在背后默默地保护着他们一样。
没过多久,整个梧桐殿火势迅速漫延,火光冲天,浓烟密布,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不让火势继续漫延到其他宫殿,安国公只好命令手下赶紧去救火。
于是士兵们立刻收起自己的武器,到处去找能灭火的东西,犹如无头苍蝇一般忙乱不堪。
这一把火,足足烧到第二天中午才逐渐被扑灭。
不仅整座梧桐殿被烧成了灰烬,就连周边几个宫殿也受到了涉及,有不同程度的损毁。
紧接着就在当天下午时分,官府在市场、驿站、衙门等人多的地方分别贴出了显眼的安民启事,大致内容是:昨晚深夜时分大皇子赵焞裕勾结镇公国宁志远等人以及部分禁军犯作乱,兵围皇宫。
大皇子等人不仅火烧皇宫,而且轼君轼父,犯下了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
在亲手杀害了皇以后,大皇子等人还丧心病狂地把除二皇子以外其他年幼的皇子也全部诛杀,其暴行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还好天有眼,恶有恶报。大皇子等人在南城门突围的时候,被成功拦截下来。
大皇子本人还被守城的弓箭手给直接射下了马,最后伤重不治。其党羽也被就地格杀,无一人逃脱。
至于参与叛乱的镇国公一家以及整个宁氏一族,却从其家族秘道中逃离了京城,如今下落不明。
为了尽快抓到逆贼,禁军还贴出了有份参与叛乱的名单,望有人能够提供线索。
在那份长长的叛乱名单中,赫然就有苏真的名字。
此消息一出,不仅全京城一片哗然,在话本市场当中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池非先生竟然有份参与叛乱?!
天啊,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