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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0章 流泪杀美人

“哎唷,铃儿姐姐,你这是怎么啦?”暧昧的红帐忽而被掀开,走进来一个丰腴的美人。明明站得还远,声音却像厮磨在耳边。

她带着香气过来,尾调是春深久梦的那一点缠绵。深眸丰唇,云髻凤钗。顾盼之间,自有一种熟透的风情。

穿得倒是异常严实,高领厚衫,连脖颈都遮住了,不露半点肤色。

但衣服或是紧了些,绷出一种摇摇欲坠的危险。

行走之间颤颤巍巍,给人以巨大的压迫感。

蹲在墙角的香铃儿,脸色仍然惨白,尚未摆脱陷于濒死绝境的惊惶。

明明已经逃出很久,辗转数万里之遥,却好像还没有逃出那只手掌!

在红帐掀开的那个瞬间,她已经握光万缕,几乎起身飞窜,直至看清来人,方才定止犹在颤抖的身躯。

娇小的一团,楚楚可怜。

双马尾垂在身后,圆睁着天真无邪而泪光盈盈的大眼睛,声音也是甜甜的——

“老女人,不要叫我姐姐。”

“那我走?”一直在荆地经营的芷蕊夫人笑容不改。

都知七大天香、十一心香共计十八位绝色美人,是三分香气楼的核心高层,各有各的手段和不凡。

但就如魁脸上的那张轻纱,半遮半掩最是诱人。

这十八位核心都隐藏极深,轻易不肯叫世人一睹芳颜。

当前也就是夜阑儿、香铃儿、昧月这几个显露人前,为宗门发展奔走四方。

三分香气楼的经营和修行是两个体系,有点像云国和凌霄阁的关系。

在宗门内部执掌高层权力的十八香,有好些在明面上都跟三分香气楼没有丝毫关系。

就像天香第二的边嫱,常年待在禁止三分香气楼入境的牧国,便是以个人的身份发展,平日提到三分香气楼,都是不屑一顾。也就是最核心的高层,能够知晓她的身份。

而荆国的芷蕊夫人,亦是独行已久。虽则荆国也有三分香气楼,还发展得很不错,和她却没有关系。

站在明面上主持荆地三分香气楼事务的,乃是奉香真人智密。法罗死后,她已是楼里唯一的奉香真人了。

其下还有奉香使,奉香侍者。

“奉香”和“香气美人”,又是两种体系。

奉香者,自然以香为尊。

香气美人中,则以七天香、十一心香为核心。

就像智密虽是楼中首屈一指的强者,地位却是在天香、心香之下。

香铃儿逃了一圈,遁入荆国,不寻智密,而寻芷蕊夫人,自是因为后者更能保证她的安全。

在颜生坐镇梦都,八方风雨欲来的现在,奉香真人智密,还是太显眼了些。

而芷蕊夫人一来就要撒手,这便是要拿捏一下了。

香铃儿静静地看着芷蕊夫人,脸上还挂着天真。忽地往后一仰,后脑勺直接砸在了墙上。

咚!

这一下过于用力,将悬石所筑、阵纹铭刻的静室墙壁,砸出清晰的蛛网般的裂痕。那裂痕又猛地往里一塌,陷出一个深坑!

在这突然且激烈的撞击下,叮铃铃——

铃铛声响。有别于那巨大的撞墙声,此声似在耳蜗深处。

虚空中隐隐有一个粉色的小铃铛在摇晃。

无形的波纹以此为中心,迅速蔓延开来。

芷蕊夫人非常清楚,这波纹一旦真正释放,即是惊天动地的尖声。

是否真如传言中那般毁天灭地倒不好说,但此地的动静,必然无法遮掩。

她没有任何刺激对方的动作,只是面上带笑,温柔地低头注视:“这是做什么呢,铃儿妹妹?”

香铃儿无辜地仰着头,甜甜笑道:“我不会自己一个人死。”

“说些什么糊涂话……”芷蕊夫人弯着腰,故而更显沉重。探出一根食指,拨了拨她的额发,又顺着她的脸颊下滑,最后抬起她的下巴:“谁舍得叫你死啦?”

香铃儿娇俏的小脸,像一朵盛开在她指上的鲜。眨巴眨巴眼睛,眼泪便滚落:“我被姜王八掐住脖子吊在那里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管我。”

她呜呜地哭:“我逃窜这么久,没有一个人接应。”

“你们怕他怕得要死……怕他怕得要死!却叫我去试探。”

“我往前一步,你们逃之夭夭。我放出信号,你们音讯全无。”

她疯叫:“我不怕死吗?!”

“没事了,没事了……”芷蕊温柔地安抚:“那人只是想让你带句话,并不是真的要杀你。你已经回到组织的怀抱,没人能再把你怎样。大家看着呢。”

“大家看着呢”这五个字,似有摄人的魔力,虽然房间里并没有第三个人,理论上如此静室也不会有观众。香铃儿的眼泪瞬间便消失,眨巴眨巴眼睛,又甜甜地笑了。

“昧月跟姜望之间,肯定有很深的纠葛,这一点已经一再验证。”香铃儿的脑袋,慢慢从墙窟窿抬出,她的身体,也贴墙滑下来:“唯独是这一次,姜望好像也不再掩饰昧月对他的重要性。很明确地叫我知道了这一点。”

她露出认真思考的表情:“是已经彻底了断,还是从未开始。又或者,昧月这次办事不力……姜望既要阻止楼主结成祸果,同时也要保住昧月?”

“那怎么不直接带她走呢?”芷蕊若有所思。

香铃儿瞥她一眼:“你和唐容打得火热,他怎么不带你回家呢?”

荆帝的儿女全都不成器,在一堆的不成器里,唯二还算拿得出手的两个,便是皇长子唐瑾,和皇次子唐容。分别受封为“嘉王”、“宁王”。

大约也就是仗着生得早的优势,比弟弟妹妹多吃了几年资源,多了一些人站队,好歹是有些实力和经营在。

计都城里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话——“瑾非良玉,唐容不容”。

大意是说唐瑾无能,而唐容心胸狭隘。

且不论这话是否准确。

能让这种话传出来,且就流传在荆国首都里,直至市井皆知,也没能解决,无法挽救。

这本身就是无能的证明。

是两个皇子加起来的无能。

他们拥有如此得天独厚的优势,却没有能力阻止恶评的传递,更是用自己的言行为这句评价作注解!

当然也不排除扮猪吃老虎的可能。但眼看着都已经绑住四蹄、煮好开水,就要真个被当成猪宰了……这扮得太久也太逼真。

芷蕊夫人在荆国艳名远扬,前几年更是将宁王唐容收于裙下,几乎是唐容半个公开的外室。

可惜不仅“唐容不容”,宁王妃也不容。

宁王妃乃帝国长公主唐问雪亲自选定的正妃,位置并非唐容能够撼动。

芷蕊夫人也就进不了宁王府的门。

香铃儿以此作比,何止生动,简直深刻。

芷蕊夫人吃吃地笑,倒是不以为意。

香铃儿继续道:“这个姜真君,跟凌霄阁那位新宗主的关系,还用多说吗?”

“在云城逼燕春回改道,就是最明确的宣言。他已圈凌霄秘地为不可触碰之禁区。”

“但同样的,闾丘文月怎么可能允许她的外孙女婿,再和旁人纠缠呢?”

她的分析自有一番道理,而芷蕊夫人只是仔细地端详她。

“铃儿妹妹……”

“嗯?”

芷蕊夫人的五指,顺着香铃儿的下颔游,慢慢地滑到了她的脖颈上:“被姜真君掐着……是什么感觉?”

香铃儿笑着:“姐姐不妨自己去找他……唔!”

芷蕊夫人的五指猛然攥紧,就这样掐定了香铃儿的脖颈,掐灭了她的声音,而提着她的脑袋,往墙壁上一再地撞!

砰!砰!砰!

用劲实在,速度恒定。

丰唇如吐烟一般,不断地重复呢喃:“那么爱砸墙,那么爱砸墙……”

砰!砰!砰!

辫子散了,脑门裂了,鲜血迅速蔓延,从额前似雨帘般垂落。

香铃儿却咯咯咯地笑,她终于真心地笑了起来!

“我们都会死,我们都会死。”

她一边被掐着砸墙,一边笑,一边从血液里淌出声音:“你也害怕吗……你也害怕吗?”

笃笃笃。

笃笃笃。

房间里有一张等身的铜镜。此时在镜子里,响起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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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发疯的两个女人都安静了。

她们美丽,强大,各有风情,各具天赋,偶然掀开情绪的一角,却像是囚禁在美丽人偶中的疯癫的灵!

芷蕊夫人停了手,而香铃儿往铜镜那里看。

“有人敲门哦。”她问:“是你叫她来的?”

芷蕊夫人松开五指,温柔地为香铃儿编织马尾:“妹妹的《红颜不老功,修得怎样了?七灾还能度吗?”

“此中煎熬在言语,不免轻佻——说可说不好。”香铃儿用食指抹了一撇额上的血,眼神迷离,抬起食指,递向芷蕊夫人:“要不然,你尝尝……我的胭脂呢?”

青葱玉指,丰艳红唇。

轻缓地吮吸。

这时有个声音突兀响起。

“在这种时候叫我,你究竟是有什么毛病——”

铜镜中的确有一扇门被推开,探出一只雪白的手。黑色臂环仿佛禁锢着人心的欲念,这只手略带嫌弃地挥了挥,就此挥走了暗香。

边嫱的模样继而嵌在镜中:“想被人一锅端吗?”

香铃儿靠坐在墙角,芷蕊夫人半蹲在她身前,就此回头,看着边嫱笑:“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危。”

“老娘担心的是自己!”边嫱瞥了她俩一眼,略显不耐烦:“到底什么事?”

“洪君琰这个人太危险,先前的计划已经行不通,我需要多做一点准备。”芷蕊夫人很直接地道:“你得让黄舍利帮忙做一件事情。”

边嫱能有今日之声势,从“北地蔷薇”到牧国的政坛新星,当然不止是有姿色,苍狼斗场正是自她加入后,才坐稳了草原第一斗场的宝座。

太虚斗场开辟后,她亦积极响应,不仅没有被冲击生意,反而在太虚幻境和现世都打响了苍狼】的招牌——

太虚幻境是允许各种商业合作的,只要足额缴税就行。税额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以太虚币缴纳给太虚幻境,用于太虚幻境建设,一部分则是给铺设太虚角楼的各方势力,直接在太虚行者的交易过程中产生。

这事儿由太虚道主直接监察,倒没什么幺蛾子可言。

现在很多行者观看太虚斗场的比赛,都是非苍狼】系的解说不看。

一些重要的比赛,也都是请苍狼斗场的司仪来主持。其中边嫱仍是最当红的那一个。

黄舍利家在苍狼斗场有干股,太虚斗场就是黄舍利的提案……这当中的利益关系清晰可见,黄阁员也不曾藏着掖着。

别看她贪好色,万宫也颇不正经的样子,论起经营的才能,并非那些满脑子只有修行的同僚可比。无论是黄面佛的信仰建设,还是斗场的生意,她都做得风生水起。

而以边嫱的姿容,再加上这层工作关系……她和黄舍利的交情,也是显见的好。

“这不可能。”边嫱道。

芷蕊夫人皱起眉来:“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我不需要知道是什么事。”边嫱摇了摇头:“你把主意打到黄舍利身上,那就大错特错了。她喜爱美人不假,却绝不会让美色影响她的决定。”

“万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她不是什么薄幸郎君,她是真欢喜,真动心……但她永远拎得清。”

“我能跟她成为朋友,不是因为我长得漂亮,而是因为我能带给她切实的收获。”

“只是长得好看,能被她欣赏,被她把玩,绝不能被她放在心上。”

“我现在和她,也算蜜里调油,千好万好。”

“但若是哪天我影响到黄龙府的利益,触及了她的原则,她会毫不犹豫敲碎我的脑袋。”

“我相信她会为我流泪。”

说到这里她莫名的笑了:“但黄舍利是会流泪杀美人的那种人。”

“听起来特别性感。”香铃儿笑着说。

荆国不可能有黄舍利不认识的美人,除非不够美。

所以芷蕊夫人当然也是跟黄舍利认识的,只是因为唐容的关系,不够熟稔——荆国各大军府,对几位皇子王爷都是敬而远之。

但她的确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认识黄舍利,以往这个女人,在她这里只有三个标签,“爹宝”、“天才”,以及“好色”。

现在形势已经非常紧急,一个应对不好,全天下的三分香气楼都要倒塌。我们必须尽快做出应对。芷蕊夫人皱眉道:“夜阑儿说是要亲自去雍国……”

边嫱在镜中踱步:“她想要平复这次事件。前提是楼主暂时放弃祸果,再次匿迹吞声。”

“我不看好。”香铃儿在角落里笑:“做了那么多准备,却徒劳无功,罗刹明月净肯吃这个亏吗?”

“再对楼主不敬,我就杀了你。”芷蕊夫人冷声道:“你想死不要连累我。”

她又问:“你知道楼主这时候在哪里?”

血液像蚯蚓一样,在香铃儿脸上流,她癫癫地笑:“怎么可能叫我们知道?”

“猜猜呢?”芷蕊夫人问。

“有可能去杀昧月,有可能去杀颜生。”边嫱道:“也有可能……去了抱雪峰。”

“不管楼主做什么决定,生活总归要继续。我们还是要做我们的事情。”芷蕊夫人站起身来:“黄舍利不行的话,那就试试别人……中山渭孙怎么样?”

“是个好主意。”边嫱在铜镜中笑:“度厄峰之行让他走向强大,也为他种下心魔。他到了证明自己的时候,也处在毁灭的时刻。”

她的手指绕着长发:“昧月摆弄了龙伯机,姐姐拿下中山渭孙,何尝不是一种因果?”

“我不行。唐容碍事得很。”芷蕊夫人摇摇头:“香铃儿也不行,姜望在梦都发的脾气,已经让全天下都认识她。”

她和香铃儿都看着边嫱。

“叫别人吧,我没空。”边嫱淡淡道:“该尽的义务我已尽了,就这样——”

“三十年寿功。”芷蕊夫人道:“助妹妹踏灾平劫。”

边嫱仍在往外走,但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半个月后我会出使荆国。我需要和他有一场意外的邂逅。”

“我会安排。”芷蕊夫人伸手一抹,镜中便空空,片刻之后,映出她和香铃儿的脸。

一幼一熟,一纯一媚,一个满脸是血,一个妆容精致。

“你说咱们谁会先死?”芷蕊夫人看着铜镜里的照影,莫名其妙地问。

不算没有回应。静室里有香铃儿天真烂漫的笑声。

但也只有笑声。

这个世界是苦的。

有的人没有童年,有的人被杀死在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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