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大笑,道:“地方上要是有了你这样英雄了得的少年豪杰当捕头,那些恶贼宵小,还有哪个敢来晋阳?”
钱捕头见彭县令望向自己,连忙上前一步,道:“我年纪已经大了,早已经力不从心,要是吴兄弟肯担任捕头,我甘愿做他的助手。”
他这话倒不是假话,却是发自内心的心悦诚服。
乌世鉴瞧了他们两人一眼,摇头道:“我不会做这个捕头。”
两人齐齐惊道:“为什么?”
彭大庆更是大急,他原本以为赐以重赏,诱以前程,又用英雄豪杰这样的言语将乌世鉴抬得很高,眼前这少年不过十七八岁,这么一来自然要答应,自己升官发财便大大有望,哪知对方竟然一口回绝。
但如今乌世鉴要走的路,又岂是他们所能想像的。
他望向钱捕头,道:“我已经答应别人,要去做别的事。”
彭大庆心里又急又怒,正要出言劝他,突然眼前一花,堂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两个人。
当他看见那名男子黑衣上绣着的金色太阳,顿时心中一凛,连忙上前几步,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道:“雷大人,下官等你多时了。”
玄炎卫以衣服划分品级,最低等的是黑色卫服,称为黑炎卫,上面依次是白炎卫、赤炎卫、紫炎卫,分别穿白、红、紫,这名雷大人乃是最低等的黑炎卫,本身是没有官阶品级的。
彭大庆身为晋阳县令,轩辕帝国官制,小县县令是从七品,中县县令是正七品,上县县令是从六品,晋阳是个中等县城,他乃是实实在在的正七品官。
但哪怕是无品无级的黑炎卫,对于他来说,都是如山岳一般高大的存在,对方只要一不高兴,就可以象捏死一只蚂蚁般将自己捏死。
雷大人双手负在背后,微微点了点头,道:“彭大人,快些清出一间干净雅致点的房间,给三小姐休息。”
彭大庆望向那名美貌女子,见她冷若冰霜,心里吃惊,他这几天也有耳闻,道是勇毅侯府的三小姐来到了青岩郡,道:“莫非这位便是勇毅侯府的方三小姐吗?”
三小姐目光清冷,微微点头,雷大人却已道:“自然是方三小姐,这样的贵客来到晋阳,你彭大人可是修了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
彭大庆连忙行礼,几乎已经要跪了下来,颤声道:“是,是,三小姐来到晋阳,当真是我晋阳全城百姓之福。下官未曾远迎,还请三小姐恕罪。”
方家是世代侯爵,一门三将军,又镇守帝国南疆,乃是帝国倚重的重臣,更是他得罪不起的权贵之家,这位三小姐性情凶悍,十余岁便上阵杀敌,血染衣衫,他身子下拜,双腿都已经在打摆。
据说这三小姐是为了寻找昭恩侯府的世子而来,她因为逃婚之事闹得天下皆知,誓要杀了乌家外逃的小子,心情当然不好,自己若是言语中得罪了她,她一怒之下,只怕便要将自己斩于剑下。
他战战兢兢,道:“下官这便依雷大人吩咐,在县衙内堂收拾两间雅静的屋子,还请三小姐和雷大人不要嫌弃鄙陋。”
雷大人微微点头,转过头来,望向乌世鉴,道:“你便是杀了卧虎寨四只病猫的那人吗?”
乌世鉴早在他们一到衙门口时便是一惊,等到听到那女子的身份后,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原来眼前这个清冷貌美的女子,便是勇毅侯府的三小姐,也便是之前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他虽然已经逃婚而出,但心中对那方三小姐也微有愧疚,此时见她近在眼前,不觉偷偷朝她望去。
只见她目光冷淡,眉毛细直,鼻子挺拔,面色异常白皙,隐隐透出微微的红色,一头长发乌黑发亮,随意挽了个髻飘在身后,虽然清冷了些,却当真称得上是人间绝色。
此刻他听雷大人转头问他,蓦然回过神来,道:“不错。”
雷大人目光何等锐厉,一转头间便已见到他直直的瞧着方三小姐,脸上闪过一丝怒意,道:“你年纪轻轻,很是了得,竟已到了炼骨中期,不如咱们来比划比划?”
他原本来到晋阳,便听说有个少年独身一人,闯入卧虎寨中,斩杀了四位当家,也微感诧异,在路边看了他一眼,略略有着几分好奇。
此刻来到县衙里,竟然又见到了这名少年,便想问上一问,原本也没起什么心思,但见他竟然对自己心仪的方三小姐眼光灼灼,心中生怒,蓦然生出一股杀意。
修真者的世界里,弱肉强食,要杀人,也不必有什么道理!
乌世鉴此时六识敏锐,对方心中杀机一起,他便有所感应,心里生起警兆,右手已握紧刀柄。
雷大人微微冷笑,踏前一步,背上的长剑一声清鸣,透出剑鞘三寸。
一道耀眼的白光蓦然闪现,竟似乎令人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乌世鉴脸色惨白,这一步踏出,竟如一座巨山压下,自己前后左右,都已被一股森冷的剑意笼罩。
他背后冷汗直冒,心脏狂跳,右手紧紧握住刀柄,咬紧牙关,只等对手一拔剑,他便拔刀。
只是他自己心里也知道,当对方出剑的那一刻,不管自己能不能拔出刀来,只怕都是必死无疑。
剑修出剑,一往无前,无坚不摧!
但他却仍是拼命昂起了头,全身肌肉骨骼都已绷紧,纵然敌人再强、再危险,他也不愿低头。
雷大人眼中怒气更甚,正要再上前一步,却突然听方三小姐轻轻道:“师兄,你来是要办正事的,何必跟一个乡下小子置气。”
她的声音如出谷黄鹂,清脆悦耳,只是也和她的人一样,带着清冷的味道。
雷大人气势一收,退了一步,笑道:“师妹说的是。”
乌世鉴身上的压力顿时一松,全身上下已经冷汗直流,握刀的手,关节已经发白。
他轻瞟一眼,只见雷大人满面笑容,站在方三小姐旁边,脸上的神色说不出的温柔,两人挺拔如玉,当真是一对璧人。
他低下头来,心里发苦,自己一门心思逃婚,如今自以为练成了一身本事,哪知在别人眼中仍然如蝼蚁一般,最后竟然还是被自己逃婚的女子轻轻一句话,才解了自己的性命之危。
他心里百味杂陈,握住刀柄的手,却握得更紧了。
雷大人不再瞧他一眼,对彭大庆道:“你们发现的灵石脉矿在哪里?”
彭大庆恭恭敬敬道:“回禀大人,灵石脉矿便在。。。”
他话还没有说完,已听到一个声音道:“彭大人,金土司风不语奉命前来勘查矿脉。”
这人声音不大,却震得彭大庆耳膜嗡嗡作响,下半句话顿时说不下去。
他也是心里发苦,脸上却仍是露出微笑,快步走到门口,道:“风大人,你来了!”
门口一个穿着褐色衣袍的人走了进来,他约有二十七八岁,面色黝黑,浓眉大眼,似乎是个种地的汉子,手里提着一根黑漆漆的细小棍子,不知是用什么做成。
他面露微笑,对雷大人和方三小姐拱手道:“三小姐好,雷大人好。”
三小姐微微点头,雷大人却是脸有怒色,道:“风大人,你倒是来得真巧,彭大人正要说出脉矿的位置,你便来了。”
风不语道:“职责所在,不敢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