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芝臣不是没有在黑夜行走过,相反次数不少。
但是地点不一样。
在其他地方的黑夜,游荡的多是其他投影,野兽也见得一些,但都是普通样子。
而黑暗森林不一样,不仅数量很多,而且其种类也不少。
没有亲眼看到,只是听声音和砍轮廓猜下来的。
至于真实性,可以从一地的血腥味中的带证实。
说不上胆战心惊,但是步伐和速度确实又降低了不少。
并不是多胆小。
相反,自猜测到森林中的兽应该不会主动对自己动爪之后,夏芝臣是安心了很多。
但是黑夜中不知道有多少捕食者,饿昏了头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下狠爪。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第一夜之后,夏芝臣觉得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按理说死灵法师精修诅咒,关于灵魂的造诣不能算低。虽然比不过其他强大如凯恩那种存在,但是同届中应该是尖端的流派了。
但是夏芝臣偶尔调动法力集中精神的瞬间才能感应得到,那种隐秘而又不曾消失的监视,确实存在。
一开始觉得是森林方面对自己一行的保护,是不受野兽打扰的原因。
而内心的不安让夏芝臣不敢将自己的性命放在一个不确定的猜测上面。
这才是踏上夜路的最主要的原因:主动出击。
出森林不一定要用走的,但一定需要行动。
虽然出来的时候没有交代,但是总不能让对方把自己丢出去,那样就真的脸面无存了。
而夜色中的森林,比较白天来又是一番景象。
原本高壮的枝干没有了光的衬托,仿若接天的禁断一般拦在前路。
偶尔横过来的枝丫将本就少的光切的细碎,如鬼爪似的,阵风吹过,百鬼夜行。
能投射到地面枝干的光已经破碎不堪,如残破的废墟让人觉得会从里面钻出什么来。
而夏芝臣一行,就是黑夜中唯一的灯,让原本有些脚步踏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只有骷髅一行有些缓慢的移动音。
法杖和饰带散发出来的光交相辉映,本就不沾邪气的骷髅更是一片莹白,如同地狱中的洁白天使,唯一的光。
‘呵,天使?’
有些讽刺,夏芝臣很清醒,若没有鬼狼的手段,可能在第一个夜晚那洁白的天使应该就化身成浴血的恶鬼了。
特殊的身份才是幸免的原因。
若是碰到一个不懂事的家伙......
有些庆幸,有有些遗憾。
黑夜确实比内天危险得多,但是所见到的也不是白天能看到的。
不说那些凶猛的野兽,就夜间的花草就是一大奇景。
虽然已经发挥了很多的想象,但是实在不知道那些奇特的食人花在夜间还有路灯的功能。
原本阴暗的森林里多出来这么些个颜色各异的亮光,显得那么的稀奇。
而周围的感应到的白骨告诉夏芝臣这不是食物,能在森林里留存那么久也是有原因的。
而原本行走的队伍突然停下来,就是看到了那“灯”隐约的闪烁。
那是自然而无法改变的进食,夏芝臣没资格阻止,但是还是忍不住凑近了去看看。
:黑夜中第一个能看清楚的生物。
‘拇指姑娘...’
‘花仙子...’
‘精灵...’
面对幻想,夏芝臣总有些美好的期盼存着。
靠近了些,那晃动的好像停了一下,又晃动起来,明亮的光被折腾得明灭不定。
‘应该是在挣扎吧...’
食人花的捕食内容都是微小型动物昆虫,应该没有太大威胁性。
但是谨慎起见还是让骷髅也凑了近来,没有离开夏芝臣多远。
慢慢靠近,脑补了很多的画面。
一朵花猛地张开将夏芝臣整个吞进去...
转过来一个带着蛆的兔头...
地下忽然下陷将整个人都包进去...
整个花都炸开来满脸血腥...
又或者那只是一只巨大猛兽的斑点花纹......
内心的戏很多很多,但是实际上只过去了一会儿甚至都还没到花跟前。
朦胧的光可视的并不多,夏芝臣伸出了手中的法杖。
‘黑兔子?’
‘没那么小,黑虫子?’
‘有毛...’
没敢直接上手,伸着法杖轻轻戳了一下子。
“喵~”
声音极其的细微,还带着颤音,浑身发抖,周身的毛发有些黏糊,分不清是不是花里的消化液。
“喵~~”
声音更细了,颤音像是拖到了里面的内脏一般凄惨,发抖得更厉害,似饥饿,似害怕。又似生物本身的本能。
夏芝臣心颤了一颤,看周围再没有其余的生物,瞬间回想到花花之前吞噬掉脑袋大的兔子的模样,赶忙将地上的小家伙抱起来离开。
待到了个空旷些的地方,骷髅防守好周围,才细细打量手中的小家伙。
说是手中,是因为确实很小,趴在巴掌上还露出指尖掌缘来,通身漆黑,毛发黏糊糊的,怪不得人猜着刚从化中爬出来
眼睛紧闭没有睁开,这样想那些粘液更像刚生出来的母体的粘液了。
想到这些,夏芝臣没敢走远,又回到那光亮的花的旁边。
停留在掌心,似乎是因为温暖了许多,小家伙没有再发出叫声,而是静卧不动,如回到母兽身边一般乖巧安心。
咽了一口唾沫,夏芝臣不知道该怎么办。
虽然不曾明说,但是自知道了死灵法师在圣修亚瑞的样子之后,就没再想过有什么好的形象。
而那些传说中的食人脑髓虐待活人肢解尸体啥的夏芝臣虽然没有,但是逐渐熟悉了死灵法师之后知道真有人这样做过的,对于自身形象是已经放弃了挽救的。
死灵法师的标签形象太过深入人心。
但是看到了这杨一只猫之后,夏芝臣觉得有些麻木的心又动起来了。
想到了初到鲜血荒地的时候的自己,想到了一套衣物什么都没有挂在树上的自己,想到了救下自己的塔米弓箭手。
自己另有一番经历,而眼前的小家伙甚至没有看过这个世界,就落在食人花旁边。
不知道它的母亲在哪里,是否活着,或者遇害。
这并不关夏芝臣什么事,但是。
‘如果塔米那时候没有命令,会不会救下我...’
夏芝臣没有答案,眼前也没有答案。
就捧着小家伙,撕了一块布帛盖着,蹲坐在花的旁边。
身前的花不时明灭,却总会恢复回来。
亮着的小点,消失了,也又会重新亮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