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平凡的一天。
这一天,有一个家族迎来了他们最暗无天日的一天。
群狼环伺,他们甚至还要将这群饿狼迎进门来。
这一天,就是衍生堂少主成人大典的日子。
妖师家与三祖山早早就派了人来。
祖霍看着两旁林列的道士与妖师们,不禁深深地担忧起来。
他的儿子还没有回来。
祖霍不知道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这么多年他不教儿子炼丹,也不督促他学习医术,为的就是这一天他的儿子可以落选。
他已经饱受这家主之位的苦楚,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也遭受这样的痛苦。
唯有被废除,才能够自由。
他甚至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了一个有些懦弱的胆小鬼,他希望妖师和道士都看不中自己的孩子。
可敖兴还是伸出了爪牙。
他真的希望时节不要回来,起码现在不要回来。
可祖霍又很担心。
孩子忽然不见时,做父母的就一定会担心。
一旦新少主确立,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帮他找儿子。
谁会去费力找一枚弃子呢?
劲风扑面,旌旗猎猎。
时辰已经到了。
“家主,时节少爷还未回来。”
这下人一溜烟地跑进来,在祖霍耳边低声说了这样一句话。
祖霍走上前去,他的心里虽不平静,可他还要将大典主持下去。
可要行加冠礼的时节不在,这大典已变得十分可笑。
“时节他……”
祖霍刚开口。
“来了!来了!”
天上有个声音在呼喊。
祖霍看着一个硕大的葫芦飞进院中,时节和一个道士正坐在上面。
时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敖克。
敖克已经等得十分焦急,此刻看到时节他忍不住站了起来。
可他很快又坐了回去。
他看到时节竟然和一个道士在一起。
时节看着神情疑惑的敖克,却没法子走过去和他说话。
因为敖启正坐在敖克身边,他现在看起来恭顺极了,完全是一副敖克副手的模样。
“庚辰,你和时节怎么才来?”
说话的是陈道长,他声音洪亮震人,生怕在场的人不知道这道士是齐礼的徒弟。
齐礼的徒弟叫纪庚辰,这里大多数的人都知道。
敖克脸上果然浮现出了防备的神色,他知道齐礼虽不参与这些俗事,可他的徒弟却和三祖山一众道士的关系很好。
“路上遇到些小麻烦,耽搁了,抱歉,抱歉。”
纪庚辰笑着走到了陈道长身边,他笑得近乎谄媚。
时节不懂这个带着几十名道士还被宗伋、孙贵打成重伤的陈道长哪里值得尊重,他也不懂纪庚辰怎么能在巴结他的时候不觉得恶心。
“父亲。”
时节走上前去。
他知道妖师家的人都在猜测自己为什么会和道士在一起,可他只能硬着头皮让大典继续下去。
祖霍目光中多了些许担忧,他点点头示意大典继续。
“冠礼开始!”
冠礼本是件简单的事。
这个过程,绝不会太久。
但这个过程中,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紧张极了。
他们死死盯住时节,每个人心中都在盘算。
当时节再次站起来时,这些宾客间的气氛就已完全不同了。
“今日家主长子时节成年,为衍生堂……”
“慢着!”
院外忽地有人叫了一声。
“家主长子不应该是时节,而应当是我!”
一个身着蓝布袍的年轻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这人走路高昂着头,恨不得叫别人只能看到他的鼻孔。
“这位是?”
祖霍看着这个年轻人,他没来由的心头猛跳。
“我是谁?”年轻人冷笑道:“六叔的记性怕是不大好啊。”
“六叔?”
时节看看来人,又看看自己父亲,他不明白这个“六叔”是怎么回事。
“哦?没人和你说起过吗?”
蓝袍年轻人笑了起来,他道:“你父亲在家排行第六,那你应该有几个伯伯?”
时节纳闷道:“自然是五个。”
蓝袍青年笑道:“可你实际上有几个伯伯呢?”
时节看看下面的伯伯们,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蓝袍青年见他诧异的样子,笑道:“我的父亲是你的大伯,我是不是应该叫你爹爹六叔呢?”
祖霍忍不住颤抖起来,这个孩子不应该还活着。
蓝袍青年转身对着众人道:“祖霍当年为夺家主之位,害死我父亲,如今我在他儿子的成人大典上争夺少主的位子是不是也属正当?”
陈道长拍手道:“不错,这话说得在理。我看此事,理应公选。”
敖克在一旁道:“公选?少把你们三祖山的臭规矩带过来,衍生堂现任家主活得好好的,他儿子时节也是正当的少主,怎么能轮到公选?”
陈道长道:“时节这孩子虽然不错,可我却听闻他不学无术,在炼丹和医术方面都远不如他几位伯伯的儿子,现如今既然有人来质疑他,那当然应该公选。”
敖克笑道:“只有你们这种掌教生不出孩子的家伙,才会搞出什么公选,人家好好的世家,儿女双全,犯得上用你那臭规矩?”
陈道长闻言气得是须发倒竖,怒道:“你竟敢侮辱我三祖山掌教,难不成你妖师家想向我们宣战?”
敖克讥笑道:“宣战?我妖师家早已宣战了,还不是你们这帮老乌龟缩在山头不敢出来应战?”
陈道长喝道:“好!我今天就让你瞧瞧三祖山敢不敢应战!”
三祖山的道士们闻言,纷纷站了起来,拔剑出鞘!
妖师家的人未动,可他们身边的妖怪,已经咧着满口尖牙蓄势待发。
时节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两拨人,心中无比震惊。
他从未想过这帮家伙会在他的家中大打出手,他一直以为敖兴所说的支持只不过是拉拢他的一种手段。
怪不得敖克要带一些精明强干的人手来,妖师家早就知道会发生眼下的这一幕!
时节感觉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让他很难明白。
蓝袍青年此时回过头来瞧着时节。
他看到时节惊讶的模样,忍不住嘲笑道:“真可怜,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