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常锡走到井边将木桶放了下去,他要沏茶自然要先烧水。
他来到北墟暂住,但北墟却未给他分配下人,所以像打水这种小事他都要亲力亲为。
管少府所说的不对劲,恰好就是这件事。
管少府道:“我们从许夫人的口中了解到许常锡幼时家中有一口废井,那废井中不知为何积攒了许多兽类的腐尸,所以许常锡很反感接触水井。”
他又道:“这件事只有许夫人和许常锡本人知道,因为平日里这些事都有下人做,所以很难被人发觉。”
时节道:“得了离魂症的人大多都这样?忘了自己的一些习惯?”
管少府道:“开始是这样的,后来就逐渐变成了许常锡这种,他们忘记的是一些外人无法察觉到的习惯。”
时节奇道:“这么说,你们所说的离魂,是指失忆?”
管少府道:“可一个人怎么会只忘记了别人不知道的事?”
时节道:“照你这样说,还是像妖怪闹事。”
马六道:“我看你对妖怪不怎么了解,妖怪是食人精血的兽类所化,它们再怎么变化都脱不了兽类的本质,我们北墟用几百年的时间研究兽类、妖类的行为,我敢打包票说这许常锡身上一点兽类的影子都没有,他身上只有人的行为。”
时节疑惑道:“那会不会是鬼怪附身?”
马六摇头道:“鬼怪附身的人面色必然阴沉,久之更会变得萎靡,可得了离魂症的人面色红润,思维敏捷,精神状态与常人无异。”
管少府道:“那些妖魔鬼怪我们都已排查个遍,没有一个合得上眼前的怪状。”
时节道:“可这种病真是闻所未闻,而且他也不像是病了。”
管少府道:“若是一般病症,我们也不会叫时节兄亲自来看,这离魂症确实难办。”
时节思索一阵,问道:“其他的人呢?其他得了离魂症的人,在哪里?”
管少府道:“实不相瞒,都已被我们关起来了。”
马六接道:“我们怕那是种传染病,只能先关在地牢中。”
“茶来了。”
许常锡端着茶具,走过来。
他对管少府道:“信函的事你们要抓紧时间弄,耽误了时日上面可是要怪罪的。”
管少府急忙点头道:“大人说的是,我一定催促他们尽快完成。”
时节拿起茶壶,倒起了茶,他先给许常锡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而后才拿了一杯给自己。
许常锡笑道:“时节以后在相府一定会过得不错,这么多年,我都没见到谁能有幸和相爷住到一个院子去。”
他说着喝了口茶,又对管少府道:“这孩子看着性子温和,定然能让丞相收心一阵。”
马六道:“相爷今早都没和那帮书生多聊,他对时节可是上心得很。”
时节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自己今后如何如何,心里又无奈又诧异,他只当这帮人以为他要靠着相修然进朝堂做官,全然没想到这班人到底再说什么。
他看着许常锡手中的茶已见底,便笑着站了起来。
许常锡不知其意,连忙起身问道:“怎么?时节要走了?”
时节笑道:“不是,我这样子才好扶住您。”
许常锡奇怪道:“我好好的,怎么用你扶……”
他说着话就晕了过去,时节急忙一把抓住了他。
管少府见状,问道:“时节兄,这是怎么回事?”
时节笑道:“无碍,我在他茶中放了些迷药,快将他扶进去,就着茶水的迷药怕是药力不能持久。”
管少府和马六闻言急忙给时节搭了把手,将许常锡抬进屋内。
时节道:“少府兄切莫怪我,许大人若是不肯配合我也无法为他查清病因,只得出此下策。”
马六却显得十分兴奋,他笑道:“时节,你是什么时候下的药?好快的手法,我都没瞧见。”
时节笑道:“只不过是趁着许大人的注意力没在我身上而已。”
管少府当然知道事情绝不像时节说的那般简单,他和马六都没察觉到时节下了迷药,这足以说明这种下药的手法是时节特意练过的。
马六当然也不信时节的那套说辞,便纠缠道:“时节,教教我嘛,我要学会了这一手准能叫汤安吃不了兜着走。”
时节只是笑着摇头,他坐在床边,从怀中掏出了银针。
管少府见状便道:“马六,正事要紧,先叫时节安心看离魂症。”
时节先是把脉,许常锡的脉象倒是平稳,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马六道:“哎,这些我们都查过了,我看你直接扎他好了。”
时节笑道:“我又看不出病症,怎么下针?”
马六道:“我瞧着随便扎他一扎就好。”
他说着就真的拿起了时节的银针,直接就扎在了许常锡身上。
时节惊呼一声,急忙拔针。
他道:“你这是做什么!”
马六撇撇嘴道:“这把脉的步骤我早已看烦了,实在想扎他一下。”
时节无奈道:“你也是练过武的,应当知道这针不能乱用。”
时节说着便将针取出来,可他刚取出来,就变得疑惑起来。
管少府见他神色有异,问道:“怎么?难道有问题?”
时节点头道:“确实不大对。”
他说着又将针刺了进去,然后便皱起眉头又继续刺了几针。
管少府急道:“有何不妥?”
时节道:“这针……”
他怪道:“不像是肉的手感。”
马六闻言便拾起其他银针,扎在许常锡身上。
他扎了五、六根,也没发觉哪里不对劲。
马六道:“没什么区别吧。”
时节摇头道:“这人里面怕不是肉,这手感可太奇怪了。”
马六笑道:“是不是肉还不好说。”
他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个匕首,道:“割一下手指就……”
时节和马六都惊呆了,就连一向镇定的管少府也变了脸色。
马六已经慌了神,他为难道:“少府,你可看见了,这不是我的问题。”
马六这一匕首下去,不仅割破了许常锡的手指。
许常锡整个人都被这一刀给割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