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支祁笑道:“北墟不会这么好解决。”
无支祁这句话说得没错。北墟毕竟是个庞大的组织,你可以打乱他们的计划,也可以将他们内部搅乱,可你绝对没办法解决他们。
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定北墟。
时节道:“我以为给他们惹出这样大的乱子多少可以让他们头疼一阵。”
无支祁道:“他们肯定会头疼,但管少府一定可以一边处理严元龙的事,再一边处理楼兰的事。”
它笑道:“如果他连这点能力也没有,那又怎么能受到北墟阁主的重用?”
时节道:“你说的好像不错,但我总归是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无支祁道:“可这还不够。”
时节道:“眼下我们对北墟做的事就只有这么多。够与不够,要等我说完纪庚辰的事再想对策。”
无支祁道:“纪庚辰已经被我和严元龙打得站不起身,你如果想制住他,那我们做得可算是达到目的了。”
时节笑道:“不,我为什么要制住他呢?”
无支祁道:“不然呢?你让我把他打成那样子又是为了什么?”
时节道:“当然是为了和他平等的对话。”
他笑道:“纪庚辰实在太过厉害,如果他不瘫在那里求着我医治,有些话我还真没胆子说呢。”
无支祁道:“你想要挟他?”
时节摇头道:“我既然要给他治病,又怎么好要挟他?这家伙一旦被治好,就会加倍报复回来的,我只是想确定一些事。”
无支祁道:“比如?”
时节道:“比如他究竟想做什么,我们之间有没有可能成为盟友。”
无支祁道:“这种事他就是受了伤,也不见得会跟你说。”
时节道:“但他起码会有所顾忌,不会谎话连篇。”
他道:“只要能确定他不会支持楼兰,我们就可以在回家的路上多一份保障。”
无支祁道:“你想和他一起回去?”
时节道:“我必须要和他一起回去,不然我们就没有抵抗三祖山的力量。”
无支祁道:“我们也可以直奔妖师家,向敖克解释清当时的误会。”
时节道:“这件事仅凭我是解释不清的,不管我怎么解释,最后都很有可能将药草的事泄露出去,为了救花落,我不能承担这种风险。”
无支祁道:“但纪庚辰那个人,很难让人信得过。”
时节道:“所以我只希望你下手真的足够狠,这样我们从他嘴里敲出实话的几率才会大一些。”
无支祁道:“只怕还不够狠,我总要给他留口气好叫他回到北墟告状。”
时节道:“我希望他只有告发严元龙的力气。”
无支祁道:“你说的从纪庚辰身上下手,难道就是指打伤他以后审问他?”
时节道:“我在这种状态下能分清他是敌是友已经很不易了。”
无支祁笑道:“我们两个已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居然到现在还对我藏私?”
时节摊手道:“我有什么好藏私的?”
无支祁道:“你难道以为,我会相信你只做了这么点准备?”
时节笑道:“这么点准备当然不够,不过眼下看来,我只是给北墟惹了乱子,又趁机重伤纪庚辰而已。”
他道:“但不管怎么说,这两方目前都很虚弱。”
无支祁道:“可他们的虚弱都是暂时的,公选的日子已快到了,你如果不趁此机会再给他们补上一刀,只怕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时节道:“补刀这种事是急不得的,再等等看,我必须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才好下手。”
他道:“绝对不能让北墟的人意识到我已经参与到这件事情中了。”
无支祁道:“把责任都推给纪庚辰倒是不错,这样就算是事情败露了也不会波及到我们。”
时节道:“反正纪庚辰身上的倒霉事有很多,我看他也不差再多一件。”
他笑了笑,又道:“你回来时纪庚辰与严元龙已到了北墟?”
无支祁道:“已经到了。”
时节纳闷道:“纪庚辰既然已经被你打成重伤,那他就要严元龙护送回去,这样说来,他怎么好开口污蔑人家?”
无支祁道:“纪庚辰伤得虽重,但他还是有力气跑回去的,像他那样的人就是受了再重的伤也不会一下子就倒地不起。”
时节道:“这么说来他是回去先告发严元龙,然后……”
无支祁笑道:“然后他就会昏过去,明天他要是能醒来,也多半只有眼睛能动。”
时节道:“这么说,我还得赶紧装作睡着才成。”
无支祁道:“装睡?”
时节道:“北墟见到汤安伤得这么重,肯定会派人来找我去医治,我估计马六此时也差不多快到了。”
无支祁道:“北墟又不是没有药,汤安受伤关乎到北墟内乱,他们怎么会找你这个外人医治。”
时节笑道:“不如我们打赌,看看马六今晚会不会来。”
无支祁道:“赌注呢?”
时节道:“一个铜板。”
无支祁笑道:“一个铜板?”
时节道:“既然我已经赢定了,就不如让你少输一些。”
无支祁道:“你未免太自信了。”
时节道:“我天生就不是个自信的人,所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绝对不会赌的。”
无支祁没再做声,它倒愿意等着看时节吃瘪的样子。
这一夜已过去了大半,离天亮已经不远了。
但该来的事,终究还是会来的。
“时节?”
门外响起的了马六的声音,这次马六的敲门声,已轻了不少。
无支祁惊讶道:“他们怎么会如此信任你?难道你也是蛇妖,会蛊惑人?”
时节笑道:“我虽然不是蛇妖,但也有法子迷惑他们。”
无支祁道:“你怎么做到的?”
时节一边穿衣服,一边道:“不学无术,为人又懦弱,看起来也没什么野心,像我这样的人,很少有人会对我起疑心。”
他笑道:“与其说不起疑心,倒不如说是不值得起疑心,像我这样软弱无能的人,谁会费力去防备我?我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无支祁叹道:“怪不得丞相方才说看错你是要付出代价的。”
时节道:“并没有人看错我,他们这种地位的人,很少会看错人。”
无支祁道:“但你却没按照他们设想的方向走。”
时节道:“那只不过是他们逼得太紧了,他们都觉得自己的力道恰到好处,却忘记了我在同时承受很多势力的重压。”
他苦笑道:“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