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们已用出了全力。
纪庚辰看着远处不断涌现的火光,心里已是万分焦急。
他早已料到敖克会不顾一切的让妖兽攻击道士与北墟弟子,但当这一幕真实发生在他眼前时,纪庚辰还是有些慌了神。
在妖师家如此凌厉攻势下,北墟弟子与道士们应当支撑不了多久。
纪庚辰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此次逃出来当然不是为了保命,如果不是为了更重要的事,他是绝不会抛下同门师兄弟们独自逃跑的。
纪庚辰要去做的事,一定是比阻拦这场争斗更要紧。
或者说,只有他将这件事做成了,才能够真正的阻止这场争斗。
纪庚辰要去找到挑起这场门派之争的幕后黑手,只有将这人揪出来,丢到敖克的面前,敖克才暂时放下与三祖山、北墟的成见,转而去认真处理近来发生的荒唐事。
纪庚辰在林中放足狂奔,他必须找到敖克他们口中的那个狼妖尸体与他们发现北墟弩机的地方。
妖师家昨夜虽然派了人守在那里,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敖启只不过是找个借口将妖师家的人手调派过来,好为今夜的袭击做足准备。
他们名义上说是保护证据不会被人破坏,但以妖师家的行事风格来讲,他们才不会在意这些证据会怎样,妖师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想要与人动手自然不需要什么证据,他们就是随意编造个理由,就能派人去灭人满门。
所以敖启说看守证据,只是为妖师家大肆闯入都城境内找个合适的理由。
而此时妖师们既然已经动手,那这些“看守证据”的妖师们当然就不会在这树林中继续停留。
纪庚辰凭借着白天里管少府所说的遇袭位置一路找了过去,经过一番探查他终于看到了那个腐烂的狼妖尸体。
这狼妖的尸体果然不对劲,纪庚辰一见到它就皱起了眉头。
这狼妖的尸体实在太过奇怪,按理说妖怪的尸体一向不会如此快的腐烂,就算是凡人的尸体也绝不会在这短短一日之间腐败成如此模样。
可这头狼妖究竟遭遇了什么?
为什么袭击它的的人不仅杀了它,还会将它的尸体弄成这副模样?
纪庚辰对着狼妖的尸体研究了半晌,他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这里还有种让人浑身不舒服的感觉。
纪庚辰缓缓站起身,他决定还是先找到敖克他们发现弩机的地方。
毕竟衍生堂里的大战还在继续,他没有过多的时间来研究狼妖的死亡。
那些散落着弩箭的地方离狼妖的尸体并不是太远,这里也正是管少府他们遇袭的地方。
纪庚辰看着这一地的弩箭更是觉得困惑,北墟的人做事一向仔细,如果真的是他们袭击的敖克,又怎会将自家的弩箭散落一地?
而且眼下这些弩箭无人看守,北墟又为何不派人将它们收走?
此处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了此事与北墟无关,这些弩箭与偷袭的计划,都很可能是北墟的内鬼所为。
只有这个内鬼能够清楚北墟当夜的动向,也只有他才能拿得出货真价实的北墟弩箭。
纪庚辰想拾起弩箭看一看,但他一蹲下身,就发觉这里有些不对。
他终于知道了那令他觉得浑身难受的感觉是什么。
这里有很重的怨气,昨夜里一定有很多冤魂聚于此处。
如此数量的冤魂当然不会是自发地聚于此处,它们必定是受人驱使,到这里来使用这些弩箭的。
这里的泥土分明比这树林中其他地方的泥土要湿润,昨夜又没有下雨,就算是下雨,这雨水也不可能只打湿了这个地方。
这些痕迹都说明了昨日水鬼们曾来过这里,它们拿着北墟内鬼盗来的弩箭袭击了敖克,而后又在敖克他们赶来之前就离开了这里。
这些水鬼的魂魄被唤了回去,多余的水体便就散落在地,打湿了泥土。
纪庚辰喃喃道:“既然是水鬼道士做的,那狼妖的尸体……”
他又赶回了狼妖尸体旁,纪庚辰折断一截树枝,将狼妖的尸体拨弄开来。
这狼妖的尸体内部果然有很多已经腐坏肉渣,这些肉渣的样子,就像那些被水鬼吞食了的凡人一样。
这个水鬼道士已经不满足于用水鬼伪装成人,他连妖怪也想伪装。
而这狼妖,应当是他试验失败的产物。
纪庚辰虽然弄清了昨日袭击敖克的真凶是谁,但水鬼道士行踪诡秘,一向难于追踪,他如果空着手回去敖克必然不会买账。
要想让敖克停手,纪庚辰就必须要抓个大活人回去。
这个活人既然不能是水鬼道士,那就只有……
北墟内鬼!
自打肖元纬被人救走以后,纪庚辰就再没了北墟内鬼的下落。
眼下叫他去找出内鬼,无疑是比登天还难。
可这人他又非要揪出来不可,纪庚辰急得在这林中团团转,他实在想不到北墟的内鬼究竟会是谁。
这内鬼连管少府都没有头绪,他一个外人又怎能轻易找到?
纪庚辰不断地回忆起各种与北墟有关的事件,最近发生的事大多都与那个内鬼有关,这个内鬼既然做了这么多的事,就绝不可能一点马脚都没有露出来。
纪庚辰思来想去,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这袭击既然不是北墟做的,那楼兰手中的丹药也很有可能不是管少府授意的。
但严元龙又确实在今日到过楼兰的府邸,他如果不是去问丹药的事,又会是去做什么?
无论严元龙想做的是什么事,纪庚辰都必须赶到楼兰的府邸中去。
因为既然严元龙找到了楼兰,那楼兰今夜就势必会有所动作,他只要能知道楼兰眼下在做什么,就能反推出严元龙今日为何要去楼兰的府邸。
想到这些问题终于有了突破点,纪庚辰也顾不得自身的疲惫,他连忙又向楼兰的府邸赶去。
不过这一次,纪庚辰决定还是先用葫芦赶一段路,他虽然不想打草惊蛇,但也不能过度地消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