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原本不想将仙草的事说与任何人听,但隗泗已经知道了火种与仙草在他这里。
而眼下隗泗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只要隗泗醒来,妖师家就一定不会放过时节。
时节确实很需要一个能保护自己的人。
而这些门派中,真正能与妖师家抗衡的人也只有齐礼师徒。齐礼不愿出山,那时节就只能依靠纪庚辰。
为此时节只能赌一把。
他要赌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仙草与火种的关系,他要赌纪庚辰就算是得知了仙草,也绝不会知道火种。
这并不是个毫无根据的推测,因为妖师家既然能连续几代人都取得这种仙草,就说明这世上知道仙草的人十分少有,而知道火种的人,就更为罕见。
时节只希望自己赌对了。
他仔细地观察起纪庚辰来,纪庚辰的样子显然是对仙草十分感兴趣,他这副模样并不像装出来的。
时节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他并不指望纪庚辰会一直不知道火种的事,毕竟妖师家一旦闹起来就很可能会将此事泄露。
但到那时他一定已经掌握了仙草的用法,到时完全可以先治好无支祁的伤,然后叫它来抵挡纪庚辰。
他用纪庚辰治妖师,又用无支祁治纪庚辰。而对付无支祁……
时节完全没有必要对付无支祁,因为无支祁对火种一点也不感兴趣。自打他得到火种起,无支祁就没对它展现过多大的热情,它似乎并不在意凤凰的神火,也不想拥有凤凰的神火。
连妖界少主都想得到的东西,无支祁竟然对此毫不在意。
它只是为了恢复力量而抢过一次仙草,自那以后无支祁就对仙草也没什么想法了。
时节总觉得有些奇怪,究竟是修为多么高的妖怪,才会如此无视凤凰的神物?
他隐约感觉到无支祁并不是个普通的妖怪,它既然能追杀好几代纪家人,就恰好证明了它的修为之深。
他忽然发觉事情有些不对。
齐礼在将无支祁交给他时,并未说过无支祁追杀了纪家好几代人。
这件事从没人和他提及过。
他怎么会忽然知道了这件事?
时节只觉一股寒意自心头涌起,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无支祁追杀纪家人的?
如果无支祁一直在追杀纪家人,那他追杀纪庚辰就绝不会是为了什么妻子被杀!
难道无支祁在说谎?
亦或是无支祁从未追杀过纪家人?
就在时节感到无比困惑的时候,纪庚辰已耐不住性子,他道:“你想问我什么?”
时节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下了一跳。
纪庚辰看着他被吓到的模样,纳闷道:“你在想事?”
时节缓过神来,笑道:“当然在想事,我起码要想想该问你些什么。”
纪庚辰道:“你要问我中毒什么症状?”
时节摇头道:“不,我要问你仙草。”
时节说着拿出了齐礼给他布袋,他从里面取出了一盆盆的草药来。
纪庚辰细细看去,发觉这些草药都是仙草,他怪叫道:“怎么这么多?”
时节道:“记得我在北墟时找你要花盆吗?”
纪庚辰点头道:“当然记得,但在那之后我就与严元龙离开了北墟。”
时节道:“你走以后,我就找马六帮我弄来了一些花盆,然后我就用这些花盆,种出了不少的仙草。”
纪庚辰道:“你哪来的种子?”
时节笑道:“并不是靠种子,而是叶子。我当时本是怕这仙草枯萎,所以想要来花盆将它重新栽种一下,但我准备种下它时,却发觉仙草有了些变化。”
纪庚辰道:“什么变化?”
时节道:“我之前为了替你解妖师家丹药的毒,所以撕下了它一片叶子。”
纪庚辰点头道:“是的。”
时节道:“我发现那片叶子又长回来了,连位置也一模一样。”
纪庚辰道:“离了土壤这么久,这仙草不仅没有枯萎,还反而长了片叶子?”
时节道:“而且不多不少,它只长了一片,它只长了被我撕下的那一片。”
纪庚辰道:“这有些怪异。”
时节道:“我也觉得奇怪,所以就又撕下了一片叶子,准备看看它还会不会继续长。而那片撕下的叶子,我就随手丢在了花盆中,我原本是想看看这仙草的叶子离了仙草本体还能活多久,但结果你也看到了。”
纪庚辰惊讶道:“靠着叶子你种出了这么多?”
时节道:“这些确实都是靠着叶子种出来的,但我却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情况。”
纪庚辰道:“什么情况?”
时节道:“这些倒是没什么,不仅翠绿,而且还能长成一株新的仙草。但你有没有发现,这些新种的仙草的叶子数量并不一致?”
纪庚辰查了查,这些新种的仙草,有些叶子数量和仙草本体一致,但有的却只有孤零零的几片叶子。
时节道:“这叶子较少的仙草,我如果再去撕去它们的叶子来种,就不会再种出新的仙草了。”
纪庚辰看了看,道:“你当然种不出。”
时节道:“哦?你看出什么了?”
纪庚辰道:“你记得我说过这仙草里面都是鬼魂吗?”
时节道:“当然记得。”
纪庚辰道:“你这些新种的仙草,里面也有魂魄,只不过有的魂魄多,有的魂魄少。”
时节道:“这些叶子少的,就是魂魄少?”
纪庚辰点头道:“对。我想这仙草常青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它是靠着魂魄来维持自己。”
时节道:“所以当它的叶子里只有一个魂魄时,便就长不出新的仙草。”
纪庚辰道:“应该是这样。”
时节道:“所以如果仙草本体没了魂魄的话……”
纪庚辰道:“那它就不会再长出叶子,而且还可能会枯萎。”
时节皱眉道:“这么说仙草只会越用越少?”
纪庚辰道:“不见得,仙草内蕴含的既然是野兽魂魄,那就说明它应当是吸取了不周山中野兽的亡魂,所以如果我给它拘来些野兽的魂魄,它应该也能继续吸取。”
时节道:“这等解决完楼兰的事,我们可以试一试。”
纪庚辰道:“你现在开始炼药?”
时节道:“不急。”
纪庚辰诧异道:“不急?”
时节道:“你容我想想,我还有其他的事要问你。”
纪庚辰道:“你最好快些问,不然我可能要撑不住了。”
时节惊道:“你哪里不舒服?”
纪庚辰叹道:“还能哪里不舒服?当然浑身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