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王昌龄一首《从军行》描绘了一幅波澜壮阔雄伟壮观的边塞之境。古有壮士青海驻,今有少年青海骑。欢迎来到全国中学生公路自行车比赛的第十四赛段——青海站!”主持人眉毛翘得老高,声调犹如火箭一般高昂向上。
在主持人旁边的那位解说员看了一下主持人,两个人递了一个眼神,解说员整了整领带说道:“青海湖全长三百零六公里,较长的单赛段长度是考验车手们耐力和毅力的一个绝佳方式。同时,本个赛段设置了五十公里的骑游组,这是全国中学生公路自行车比赛史无前例的一次与车友们的一次互动。”
“当然,正常各支车队将于早上六点发车。这样也为各位选手们完成比赛增大了难度——众所周知青海湖周围早中温度温差大,容易着凉。所以说,这对车手们对自己身体感知力也是一项巨大的挑战。”解说员继续说道。
而在赛道旁的车队准备区,一红色帐篷里一群身着红色队服的车手们围着放着一张青海湖正在讨论着什么。
“我觉得吧,咱们都是刚刚下飞机不久,身体都挺疲惫的,咱们只要稳定住咱们的发挥,就觉得没有问题的。”板牙从骑行服后兜中掏出了一根能量棒说道,“三百零六公里,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咱们的耐力都心知肚明,正常发挥就好。”
“我感觉吧,咱们还是用这一个赛段的较长比赛距离来消耗其他车队的能量来维护咱们后几个赛段的主导权,所以说咱们一定要以最快速度完成比赛。”刘明涛很是潇洒的戴上了骑行眼镜说道,“青海湖高海拔,太阳太恐怖了,速战速决。”
马良凝视着说话的两个人——他们两位提出的建议都很有道理,但是难就难在都有道理上:如果一个建议丝毫没有逻辑性和真实性可言,另一个十分贴合逻辑,那么可以一眼分出正确与错误的话,那是很简单的事。但是现在是怎么想这两个问题都正确,这就很难了。
“都不用说了,等上赛道上再说吧,现在咱们只能大体猜测一下。”马良抬起了一直看着青海湖地图的眼睛,“但是有些东西还是不变——最后四公里,全员冲刺,我不管你怎么样,必须冲刺!”
马良话刚刚说完,孔祥宇就插了进来:“马良,全员冲刺真有这个必要吗,我觉得不用。”
“青海湖虽然位处海拔高,但是真正骑行起来,咱们上升的海拔高度很小,都可以看做是平路赛段了。”马良指着地图上一圈又一圈的等高线对孔祥宇解释道。
板牙那双戴着半指骑行手套的手也在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等高线上划着:“平路赛段,我是最有发言权的——在平路赛段,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有腿,你会骑车,你有好的体力,别说三百公里,就是四百公里也能够骑下来。所以说,为了避免出现偶然性,我们全员冲刺,有很大的保险。”
“行吧,虽然你们说了半天我还是听不懂,但是马良几乎都是正确的,冲刺就冲刺吧。”孔祥宇耸了耸肩说道。
马良和板牙相视一笑。马良继续说道:“既然刚才我都布置好了大家的任务,现在大家解散,去收拾一下自己,准备比赛。”
马良伸了一个懒腰,一屁股坐在简便的折叠椅子上,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啊,这么个全国中学生公路自行车比赛还能真的全国各地地跑,累死了。”说着,马良便掏出了在骑行服后兜的耳机,准备听歌。
“诶,马良,”林羽馨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长裙走了进来,“你手机怎么在我这里,刚才你耳机蓝牙连上了我才发现。”
“是吗,没注意,”马良从林羽馨那里拿回了手机,“没人给我发消息吧,昨天那帮记者缠着我到飞机起飞的前一秒,就没注意手机被我放到哪里了,今天早上还找来着,还以为是板牙拿我手机玩去了。”
林羽馨看了一眼马良说道:“张冰茹给你打电话来着,我接了,没什么事,她就是想找你聊聊。”
“看来张冰茹是真的有钱,长途电话这么贵都敢打。”马良很是可怜地看着自己手机里就剩几块钱的话费余额自言自语道,“等她给我打吧,如果真有事的话。”
“你就真的好意思让人家一小女孩给你打长途电话,你一个全国中学生公路自行车比赛连冠的冠军没钱充话费?”林羽馨不可思议的说道。
马良连忙摆手道:“算了算了,我去热身了,再见咯。”
“你这个人就不知道给别人回一个电话报个平安么?”林羽馨不禁脱口提示道,“何况还是个小女孩,你这似乎就更应该回一个电话了。”
“好好。”马良不耐烦地拨通了张冰茹的电话对林羽馨说道,“满意了?”说罢,便转身离开去打电话。
“嘟——”在一声电话提示音响过之后,张冰茹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怎么了,马良?”张冰茹有一些疑问地将语调抬高,“你有什么事吗?”
马良摇了摇头,低头抬脚看了一眼被磨损十分严重的锁片说道:“没事,你不是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来着但是我没接,今天给你回一个,行了,说完了挂了。”
“你打个长途就为了这事?明明可以一个短信就能解决的事,你……”张冰茹没有继续说下去。
马良不忍心地摸了一下锁片那粗糙的表面,对张冰茹说道:“嗯,就这样,我没电话费了,拜。”说罢,马良直接按下了通红的挂断键。
“你在干嘛呢,到处找你没找着,赶紧过来热热身,别肌肉拉伤。”板牙穿着锁鞋一路小跑过来,边跑边发出类似于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
马良转过身子对板牙说道:“我怎么感觉你这锁鞋跟不要钱似的,当做运动鞋一样穿?”
“咋了,有问题嘛?”板牙挠了挠后脑勺对马良说道,“我感觉锁鞋撞击地面的声音挺好听的。”
“你这不是废话嘛,人民币声音它不好听吗?”马良有些心疼的说道,“今天我闲来无事看了看自己锁鞋底下,真的是车祸现场一片狼藉啊!”说着,马良便抬起脚来给板牙看他的锁鞋鞋底:
由于是碳纤维材质的锁鞋底,所以很容易被大地上的石头和沙砾给留下划痕——平滑的碳纤维上,留下了几道不可磨灭的犹如沟壑一般的伤痕;铝合金材质的锁片因为经常上锁脱锁,以至于已经差不多磨损的小了一号似的。
“你这个好像比我磨损的要轻一点,我那个能上锁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搞?想要换?”板牙很是明白地对马良说道,“可是现在咱们在比赛,如果购买新的锁鞋的话还要经过全国中学生公路自行车比赛纪检委的检查才能到咱们的手里,这么一耽搁,估计比赛都完了。”
“走,咱们去问问机械师老师他有没有配套的锁片,先凑合这一阵再说吧。”马良拉着板牙的手臂说道。
马良和板牙刚一出他们队的帐篷,就被太阳晃得眼睛都睁不开。
“我去,高海拔的阳光要晒死人啊!”板牙对着太阳比了一个中指,“走走,咱们先回去把骑行眼镜戴上。”
“给你拿了,”马良从骑行服的后兜里掏出了两副骑行眼镜,递给了板牙一副,“跟你说一遍,高海拔的太阳他并不热,只是紫外线强,明白了?”
板牙无所谓地接过了马良递来的眼镜,对马良说道:“管他呢,反正我怎么想他就是怎么样的。”
“希望你这话不要被班主任和地理老师听见,否则你很有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马良开玩笑似的对板牙说道。
板牙没有搭理马良,而是对马良喊道:“快看,综合后勤部到了。”
“似乎,咱们从开赛以来就没有来过后勤部诶。”马良对在旁边盯着一位其他车队的技师将变速器重新调试的场景——完美几何的公路自行车被挂在和常人一般高的挂架上,公路自行车的手变在技师的一次次按动下发出了悦耳的响声,而似乎出现问题的后拨也随着手变的响声展现出了它的问题。
而眼疾手快的技师使用螺丝刀一下子将限位器的螺丝扭到了最佳的位置。
“太炫酷了,如果有一天我再也不能参加公路自行车比赛的话,我一定要去当一位公路自行车技师——链条油那独特的矿物油的香味,除锈剂的柠檬味,以及闪耀着金属光泽的飞轮与牙盘都在深深吸引着我。”板牙对着站在他旁边用一种奇怪眼神看着他的马良说道。
“您先搞懂物理化学这两科再说吧,不然让你调试一个电变后拨,您一下子把导线挑断了就有意思了。”马良语重心长地对板牙说道,“您再把除锈剂喷到碳架上,您就要破费去补漆了。”
板牙听得可是一脸黑线,对马良说道:“你是跟我有仇哦,我怎么说什么你怼我什么。”
“我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说话可是讲事实有依据的,要不要我把你期末数理化成绩给您提醒一下?”马良搬出了政治答题的语气对板牙说道。
板牙一听,连忙摆手对马良说道:“算了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过去的就过去了。”
“哟,你们两个不在队里好好热身,来后勤部干嘛啊?”机械师老师正闲的没事在摆弄各型号的内六角扳手。
“机械师老师,打扰一下,我们两个的锁鞋……”板牙边说边把锁鞋底给机械师老师看。
“明白了,换锁片?”机械师老师对着后面那一群低头玩手机的队员们喊道,“别玩了,来活了!”尔后又对马良和板牙说道:“两位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看着别人忙碌,自己轻松,未尝也不是一种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