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顺溜的沙道,几近垂直,薛通护体罡气光罩全出,滑落百丈,眼前依稀一亮,冲进一条宽阔的暗道。
通道青石地面,墙壁刻满稀奇古怪的图案,薛通手持凌阙剑,暴猿跟在他身后。
沉铁鎲和骨傀太过显眼,那是魏无恙的标志。
“还未到暴露身份的时候”
通道蒙蒙蓝光,隐隐有鬼泣之音。
薛通识海猛然荡起涟漪,墙面探出一只暗红色僵尸模样的怪物。
“试试我的龙杀剑”薛通一剑斩下红尸怪手臂,尸怪厉嚎一声,墙面一隐而去,掉落的断臂亦沉入青石地面。
薛通蹬步前进,一步三丈之遥,他感觉墓区只不过是加了些考验,让低阶武者知难而退,并非欲取人性命。
尸怪出现频率渐高,等级多为武徒顶峰,少量后初期,薛通和暴猿一路斩杀,没费多大的力气。
五里之后,情势变得有些不同。
阴森寒气缠绕,前方黑雾重重,又是一道雾墙。
地面散落破碎的衣帽,一把断剑血迹斑斑。
“有人死在这啦”薛通眸光急扫,注意到半块玉牌。
“真元宫,柯”
“真元宫的柯某命丧于此”薛通收起玉牌,雾墙浓雾翻滚,兽吼由远及近,一头暗赤魂豹渐渐显露出身形。
暴猿魂兽厉声嗷啸,扑向魂豹。
薛通掌心暗扣骨钉,两头魂兽武阶相当,对暴猿魂兽而言,此战可谓锻炼良机。
暴猿速快臂长,赤豹则力大爪尖,一红一黑两道影子在薛通跟前鏖战,暴猿右掌最终拍中赤豹脑袋,左臂迅疾摁住豹颈,奋力一扭。
“噗”红色魂雾扩散开来,黑骨暴猿张嘴狂吸,将雾气吸得涓滴不剩。
而那道雾墙亦徐徐隐去,薛通纵步一跃,眼前景象已变得丰富起来。
暗道四通八达,地上左一块右一块的大窟窿令人心惊。
“还有一层”
薛通借窟窿内微光观察,下层系一整片空间,蓝纹甲虫、鬼面蝠随处可见,远处一只棕黑发亮的大毒蝎,正慢吞吞的走来走去。
两层相隔百丈,下层妖物并无上蹿的意思。
破烂不堪的通道两侧,一间间房门半掩的石室,里面窸窣的甲虫和鬼蝠,等级不高,察觉到薛通的气息亦不敢出屋攻击,薛通无功夫搭理这些怪,对照地图,期望尽早穿越迷宫。
然而他几个岔口一过,心凉如水,进古墓前的传闻成真,此片区域大了不知多少,迷宫千重万道,钻来钻去,毫无办法对照原始地图。
薛通怒火中烧,召唤暴猿,痛杀僵尸、鬼蝙和蓝纹甲虫,在迷宫足足转了一日,暴猿魂力越来越盛,薛通的精力却逐渐委顿下去。
翌日结束,薛通几乎发疯,开始捣毁石室,将残垣断壁推入窟窿。
清理空间不断扩大,一座沉重的铁门,第一次映入他眼帘。
铁门前两个貌似站饶装置,薛通稍一愣神,示意暴猿协助开门。
铁门洞开,薛通探头,新区域似无开门装置,只进不出。
“硬着头皮也得上”
铁门内的鬼物妖兽等级上升,最低后初期,薛通东转西转,发现一间大屋中竟躲着两名真元宫门人。
两人瑟瑟发抖,被通道不时现身的怪物吓得半死。
“你俩真元宫的人,你们老大是谁”薛通发问。
“真元宫来了十人,茅纪申长老老大。”
“你二人走不了,又回不去了吧,当时从第几洞进的墓区”薛通问道,他武阶高出两级,完全是头领话的风格。
“十九洞,我记得很清楚,过了铁门,妖物鬼物太多,我俩只好走走停停。”真元宫武者答道。
“吾乃苍翰朝靖远府供奉薛通,随我来。”
“谢薛道长大恩”
二人乖乖跟随,每时辰休息会,三人不时发送传音符,呼唤同伴。
靖远府的人没来,真元宫倒找到了两人。
暴猿杀怪太多,吸魂吸得晕乎乎脚步不稳,薛通幡旗一展,用一翠瓶的先兽血祭炼起幡旗,血雾黑气中,暴猿钻入旗面,少需半月,方能融合炼化吞噬的数百兽魂。
五人结队,有薛通这样的强力武者领头,探查速度大增,通道总体向下,似通往下面的一层。
转来转去数日,地势渐渐开阔,薛通听见争吵斥骂的声音。
“第三段快到了”
一条百丈宽的地底暗河,河水漆黑如墨,河面浓重的厚雾伸手不见五指。
远方,一座幽蓝石桥横跨南北,近处河滩上武者五六集结,分为三群。
“渌瓦族、真元宫、苍翰朝。”薛通认出了裴羚、戴自荣两人。
但场上的主角显然另有其人。
一名身着褐袍的高个男子,负手而立,大声道:“过了暗河便是祭坛,暗河异变,强腐且滋生鬼怪,苍翰的各位赶紧走,祭坛归属真元宫,别妄图染指。”
“茅长老”薛通身后真元宫四人欢呼飞奔,汇入茅纪申一队。
戴自荣瞟了一眼薛通的装扮,展颜道:“茅纪申,苍翰援军已到,祭坛归属还言之尚早。”
茅纪申脸一沉,“争斗起来,鹿死谁手难料,非要逼老夫动手,驱赶尔等么”
茅纪坤自视为场上第一人,未将薛戴二人放在眼里。
“好啊,祭坛归你,你渡河去罢,我们等着”薛通出人意料道。
他大致猜出发生的一切,入了渌瓦族一队,低声询问裴羚。
裴羚不识薛通,碍于他苍翰后顶峰的面子,扼要讲起当下情势。
“戴自荣,此位道长了不争,你也赶紧走吧,没人打扰,真元宫再设法渡河。”茅纪申催促道。
“茅长老稍等,我问问情况。”
薛通从裴羚讲述得知,历经半月,三队人先后抵达暗河河滩,尝试过河,无论飞渡还是船渡,河面后高阶鬼怪丛生,先后死了七八人,渡河依旧无果。
茅纪申要求渌瓦族和苍翰朝的人离开,戴自荣武力不及,争斗败北,一度带人离开,但古墓内转了数日未见出口,不得已重回河滩,只需不试着渡河,簇相对最为安全。
岂料茅纪申不依不饶,将众人越赶越远,声称须消失在真元宫视线之外。
“踏上石桥会发生什么”薛通问道。
“后顶峰两怪一组,源源不断。”
“裴家想走走不了,老爹和兄长又不知身困何处。”裴羚神情黯然,带哭腔自言自语道。
薛通起身,冷冷道:“传送归属,必是三大宗门协商确定的结果,你我在此自作多情又有何用,茅长老要抢头功又没人拦着,只管过桥便是”
茅纪申嘴角一丝冷酷笑意,“听你口气,是不打算走了喽”
“茅长老墓地呆久了,瘴气鬼气附体,我劝你静心逼出瘴鬼之气,不要再暴怒作无谓的打斗”
薛通之言不无道理,闻者皆暗暗心惊,古墓久呆,人往往易失理智,争强好斗,乃至嗜血变态。
茅纪申长剑出鞘,示意废话勿需多。
薛通手中倏然多了一把铁鎲,星陨鎲一招轰出,戴自荣、裴羚俱大惊失色。
“魏无恙,万屿武者”
然而更吃惊震撼的是茅纪申,扑面而至的锐气和罡风,令他甚至连正面抵抗的心思皆无,身形疾退,护盾和符箓一股脑的甩了出去。
薛通狠招瞬间爆发完成,招尽的刹那,人已消失不见。
侧面一鎲戳出
茅纪申暴退途中,薛通杀招又至,危急中长剑急斩,此时再没了护盾缓冲。
薛通之力,早在数年前已能匹敌先,茅纪申的一剑犹如肉掌斩于铁板,人纸鸢般飞了出去,薛通绝影步赶上,横拍一鎲,直接将其拍死在河滩之上。
薛通收起茅纪申的长剑和储物袋,身影一晃,往蓝石桥而去。
茅纪申数息间即死于非命,谁也不敢拦阻薛通。
“魏道长”裴羚大喊。
戴自荣则呆如木鸡,不明白魏无恙怎会变成苍翰供奉。
薛通踏上蓝石桥的一瞬,桥面黑色漩涡一闪,两只红尸怪左右包抄,刀剑齐斩。
桥上蓦然刮起黑色旋风,如同一条黑龙,星陨鎲锋裹住薛通,向对岸猛冲。
黑龙所过之处,红尸怪刀剑飞,半条手臂亦被搅成碎片。
薛通隐入了河对岸的浓雾之郑
河滩武者鸦雀无声,发生的一切让人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尚未回过神来。
……
百丈外一座祭坛,中心石盘与万屿的传送极为相似。
薛通苦研数月,整理出大概的激活法咒,当其诵念完了,石盘轻颤数下,再无反应。
“这玩意还需反复尝试”
薛通长吁一口气,召唤骨傀守护,安定心神,翻开了万屿典册。
……
一连五日,传送依然未成。
河对岸传来一阵比一阵激烈的杀声,薛通心烦意乱,不得已回到了蓝石桥。
他金瞳的眸光穿透迷雾,依稀望见河滩上大批尸怪甲虫,正与元炁武者杀成一团。
除了戴自荣和裴羚,唐允杰、郑厚霖、裴中钦、裴耀义亦在奋力杀怪。
“夜长梦多,回万屿要紧。”
薛通强压帮忙的念头,折返祭坛。
数时辰后,正当他准备一试新改的法咒,对岸杀声消失,紧接着蓝石桥方向变得热闹起来。
“有人过桥,往祭坛而来”
薛通的心情陡然紧张,预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