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收紧神态。
老丁所说的笔记本我确实见过,就是面有奇怪符号的那本。
问题是老丁要这个干什么,跟案子总没有什么关系吧,那晚从顾曼家离开的时候,我就想到自己被秦沛从老丁这调走时,他那句没说完的话。
如果是真的,那他当时就想让要我去顾曼那里要笔记本了吧?
想来也合情合理,老丁即使是顾曼父亲的老战友,但下级关系摆在那里呢,我就不同了,我只要借案情需要的理由,利用顾曼急切想要解开十几年前这桩玄案的心情,就可以轻松从她手拿来笔记本。
可问题还是,老丁要笔记本干什么?
我没敢在自己脸露出任何迟疑的画面,毕竟他也是我的级,刚刚那些想法不过瞬间思维而已,我得表现得不露声色才行。
“笔记本?什么笔记本?”
“你没见过?”老丁多少有些意外,旋即说:“我以为顾曼相信你,已经把笔记本给你看过了。”
我赶紧摇了摇头:“没有,我跟顾曼见面的时间很少,秦组长给我们分配了不同的任务,就前几天我去她家坐了一会。”
老丁嗯了一声,我还以为他准备把这事给掀过去,但没想到他却接着问我去顾曼家的时候,她在做什么。
老丁一连串的追问,让我有些没搞懂他为什么对顾曼这件事那么心。
要说是老战友的女儿,适当关心一下,也有些说不过去,毕竟哪有这么关心的。
“她好像在记什么东西吧,可能是在笔记本?”
我把话说得很模糊,尽量让老丁找不出什么漏洞,毕竟那本笔记我的确看见了。
听我这么说,老丁好像还想接着问我什么,毕竟我说完没见过之后,又主动提起了笔记本,但他张张嘴,欲言又止。
最后老丁让我先回去休息,他有事再打电话给我。
我点点头,旋即走出了办公室。
出门的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那么紧张,按理说我没有必要在老丁面前隐瞒什么,他是我的领导,又是顾曼父亲的老战友,算是叔叔吧,关于顾曼的事情,我应该知无不言才是。
或许是出于自我保护意识,也或许是身为一个刑侦人员天生应该具备的警觉,我就是下意识觉得这是不简单。
顾曼手里的笔记本,应该会成为十几年前那桩玄案的关键;但也或许老丁想拿回来只是想顾曼走出过去的阴霾向前看。
至于真相,谁知道呢,眼下需要处理的事还有很多,我可不想自己患被迫害幻想症。
从局里出来之后我赶紧回了趟家。
休息,我现在需要大量的休息,这段时间几乎没有一天是休息好的,长时间的精力透支可能会导致我体内毒素不稳定化,就跟次我一口气吃了好几颗药丸才从扎娃娃的副作用中缓过来一样。
而一口气吃了那么多同样也给我带来了副作用,比如说现在躺在床,头挨着枕头,明明很困,困到眼皮像大山一样沉重,可就是睡不着。
翻来覆去脑海里全都是次与陈半仙交谈的画面,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听在我脑海中回想,甚至是每一个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的话里似乎内藏乾坤,但却又没法联想起什么。
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第二天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
“张sir,他…他来了……”
话筒里传来了陈琦慌乱的呼救声,我一个机灵,看了眼时间,午九点半。
睡了四五个小时,还是没怎么睡饱,此时被陈琦呼救声弄的瞬间精神了,但那种精神又在继续透支着我的精力,导致我眼前一黑,差点没倒过去。
“你…你别着急,谁来了,我这就过去。”
说完我就准备起身,但这时一股脱力感扑来,我整个人都跌倒在床。
我慌了,这种时候别搞事情啊,我怎么会动不了了呢。
电话里,陈琦的声音慌张无比:“是那个…那个男人。”
接着,还传来了下楼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陈琦的,她正在往楼下逃?我不确定。
“张sir,救救我,他…他的脸好可怕……我…我下楼了。”
“你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好,我随后就来。”
虽然这么说,但现在我浑身都动弹不得,就连说话都有点费劲。
古一道长的药就在床头柜,我伸着脖子,一点一点的蠕动过去。
“我…我躲在这个角,啊……”
电话里忽然传来了陈琦的尖叫声,紧接着一阵杂乱的声音,像是她在挣扎,且手机也掉在了地。
“你是谁?你放开她,我是JC,你现在的行为已经……”
我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忽然就安静下来,一个低沉且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小子,是张九玄给你解的毒吧,命很硬,不过那毒,张九玄也解不了只能压制吧?”
无论是声音,还是提起了我爷爷的名字,都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那晚在黑市与我大打出手,给我下了蛊毒,以及前天晚在陈半仙家里跟她发生争执的男人,瓜皮帽。
“呵,我身的毒好得很,你现在给我放开她,对一个小女孩下手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冲我来。”
“冲你来?”电话里传来了他阴冷的笑声:“小子,只要你停手,我保证这个小女孩会安然无恙,否则,只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你而丧命,好好想想吧。”
“嘟、嘟、嘟……”
才刚说完,话筒就传来了忙音。
我被气的差点爆粗,一拳砸在了床。
这是挑衅,赤条条的挑衅。
药丸就在我眼前,我伸出手,废了好大力气才往前蠕动了一点点,几乎是用到了吃奶的力气,才把药瓶拿到手。
然而最难的并不是这,而是把药瓶打开,再把药喂到嘴里。
我试了很多种办法,最后出了一头的汗把瓶盖打开了,但无论怎样都没法味道嘴里,我得脖子不能动,胳膊和手也抬不起来,随着脱力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我感觉再这样下去,最后我会彻底失去意识。
而陈琦那边还不知如何,瓜皮帽准备抓她去干什么我更是不清楚。
陈半仙已死,我不能什么都还没查到,就让陈琦又出事了,那样我的职业人生可就太失败了。
试了好久,反倒脱离迹象愈发严重,不得已我将药瓶直接扔到了地,里面还剩下十几颗药丸,此时全撒在了地面。
我也顾不得其他了,当即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翻身下去,重重跌在了地板。
如此一来,药丸就在我眼前,我费力往前蠕动着,等脸能蹭到药丸地时候,我伸出了舌头,就像条狗一样把药丸舔进了嘴里,为了加速药丸消化起到作用,我赶紧将其嚼碎才吞咽下去。
以前我都是用水送服地,只闻得到清香,倒没什么味道,今天我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苦,苦地我眼睛情不自禁地闭,舌头也情不自禁地吐了出来。
过了好久,味蕾地苦涩才算消了一点,而一般要半小时才能起效地药丸,十几分钟之后,就开始慢慢起了作用,我感觉自己得脱离感好了不少,能挣扎着坐起来了。
但我额头连同身都出了很多的汗,这个时候我身力气回复了不少,应该去把地的药丸捡起来再吃两颗才是。
虽然会造成副作用,但肯定能加快恢复。
可是不知怎的,我心里竟开始鬼使神差的想念起淬火连种子的那种香气,那种可以让我瞬间就清醒的感觉。
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也还记得王正卿给我的教导,同样知道其会带来的严重后果。
但当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身子竟已鬼使神差般挪到了柜子旁边,我的手已经放在了暗格的开关那里。
只要我轻轻一按,暗格就会打开,淬火莲的种子就会弹出来。
不要按,不要按。
尽管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手还是情不自禁的按了下去,这种时候我太需要头脑清醒了。
我像个瘾君子一样,将淬火莲的种子拿了出来,放在口鼻出疯狂的嗅着那里散发出来的清香。
此时,这是可以救我命的解药;但来日,它便会成为催命的毒药。
在那股清凉之意涌遍全身之后,我又疯狂的嗅了几口,直到浑身充满了力量,头脑也逐渐清醒,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我很想抽自己两耳巴子,但明显现在不是时候。
陈琦还在等着我去救她,这一次,我定不能让瓜皮帽伤她分毫。
随便将种子放回原处,我换了身衣服,赶紧冲下了楼。
昨晚回来的时候,老丁让我开走了局里那辆没人愿意开的桑塔纳,虽然寒酸了点,但总好过每次急用车的时候找不到的士。
陈琦的家我倒是知道在哪里,她回信江过后,就一直跟陈半仙在一起住,昨晚临走时,她把地址告诉了我。
我赶紧驱车赶了过去,并同时联系了秦沛,王正卿在盯着顾曼那边的情况,此时只有这个流氓老狗能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