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卿没明白我的意思,他说现在可没有什么虎穴给我们入。
没错,现在我们连虎穴都还没有找到,就更别提入不入的事了,有些步子胯大了,容易扯到腰的既视感。
但我说的虎穴,可不是天权的大本营,而是灵案组。
“灵案组?”王正卿愣了一下,又问:“你是说总部那边?”
我摇了摇头,说没那么复杂,只是要一份情报而已。
“情报?总部那边关于六组所有的结果不是已经发过来了吗?还有什么?”
王正卿是灵案组体制内的人,他说情报给完了,那就肯定是给完了,至少以他的理解给全部发过来了。
但我却觉得没那么简单,灵案组内部的体制是非常完善的,先前7号探员在机场要带走他的理由可是他没有报备就离开了自己的案件侦破地。
调查案子这种活,偶尔换个地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但就是这样很正常的事情,这样的小事都需要跟总部报备,而之前调查信江市水库的案子时,老狗跟王正卿跟总部报备的也是很轻快,基本就是能报备的基本全报备了,除了一些比较小的行动和调查之外。
而在通讯发达的现在,破案工序如此缜密的灵案组,以及六组所有的成员,在发现一个足以威胁到天权存亡的线索时,会不报告给总部,而是第一时间叫老狗跟他们一起前往目的地?
这哪哪都说不过去,更何况在六组来句容市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老狗被调遣过来的话,他们都已经来了很久,不过这也可以从侧面反应老狗跟这件事情没关系,就算有关系,在他来句容市这么短的时间里面,他能被天权收买了不成?反正我是不相信的。
所以我直截了当的跟王正卿说,我觉得总部那边肯定向我们隐瞒了一些事。
“不可能的。”他当即否决了这一点,而后说:“总部面对这么严重的案子,不可能不把所有的情报都下放,不然……”
“不然什么?”我问:“如果你是一个掌权者,你会把你的心思都跟自己的手下说吗?”
“可我如果不说,我的手下怎么帮我做好事?”
“这就是你手下这些人的作用,不然你以为灵案组怎么运作的?”我反问他这个组内人,而后说:“难道从到下,全部透明吗?你再回去看看7号探员去给我们发来的那些文件。”
“那些文件有什么问题?”
我摇了摇头说:“文件没有问题,但文件的最后修改时间有问题,那些东西是经过修改之后才给我们发过来的,而有的修改时间停留在一周之前,有的修改时间则就在给我们发过来之前的半小时,你觉得这是一种巧合吗?”
王正卿愣了一下,说他没注意到。
“但我注意到了,难道我会骗你不成?”
我的确没有骗他,这个地方在当时我关电脑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只是没有说出来,我以为那没什么问题,只是做了一些必要的修改,确保呈现给我们的资料都是正确的,以及最新的。
但现在我反应过来了,什么正确,什么最新,都是扯淡,他们只是要确保有些东西不会被我们看见罢了。
“那我联系一下7号探员。”
说完,王正卿就要掏出手机,我赶紧拦住了他。
“现在太晚了,人也该睡了,不过你放心,他肯定盯着我们呢,我们今天去了哪里,他最后都会在监控里面看得一清二楚,所以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我发现我现在比王正卿还要了解灵案组的这些尿性,单从管理组织这一点面来说的话,灵案组和天权是没有什么本质去别的,都是一样的套路。
拦下他之后,我又接着说:“况且7号探员还有那个什么吴德州是吧?他们两是被派到句容市抓你还有老狗的,说得好听点也就是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他们能知道多少可靠的情报,恐怕他们知道的和我们差不多,甚至还没有我们知道的多。”
听我这么说,即使是在这么昏暗的环境下,我都能够感受到他的脸色巨变。
我知道刚刚说的这些对于王正卿来说意味着什么,这就好像你在一座孤岛生活二三十年,忽然被带到摩天都市的感觉是一样的,首先就是三观的崩塌。
可能会有人觉得我说的有些夸张了,纯属瞎扯淡,哪会有这么严重,但事实就是不仅严重,而且真实。
王正卿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在茅山宗修行的时候,是如此,为了匡扶自己内心深处的信仰,他加入灵案组也是如此。
而现在我告诉他,他所在的组织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透明,也是一个等级制度森严,任务不透明,把下级探员当成工具人的体制内组织。
要知道,王正卿曾无数次跟我说过,灵案组是独立于体制之外的,只接受最高领导的指示,所以现在他……他内心深处所有的秩序都已经崩塌了。
我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这是我能给的最大安慰了。
他倒是也没有表现得太过于怎样,只是抬头问我,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所谓的不入虎穴得虎子,又是怎样一个入法,怎样一个得法。
“交换。”我自信满满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一开始他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我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情报交换,我们必须要调查到总部不知道的情报,才有跟他们交换情报的权力。”
听我这么说,他立马点了点头,说这样不妥。
我问他为什么不妥,他说:“现在他跟老狗都还是灵案组的探员,更别说老狗现在还是被通缉的身份,就连他现在也属于半个叛逃人员,所以根本就没有任何跟组织交换情报的条件以及资本。”
“但你们忘了我。”1
我直言道:“我还不是灵案组的正式成员,而这个临时探员的身份有微不足道,所以我提出交换情报是最合理的,但我们还是要干在7号探员之前把我们要知道的情报搞到手,否则话,一切就都晚了,外面那么多交通探头,说不定等明天一早,7号探员都知道我们已经把老狗带回来了。”
王正卿点了点头,说了句好,随后又说:“那就这安排,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还要做一些保险措施。”
“保险措施?”
“对。”
说完,他指了指我的口袋。
我摸出那个鼻烟壶,问他:“你是说这个?”
他又点了点头,跟我说:“不要交出信江市你留下的那个,天权到现在都还没有找你麻烦,就说明他们还没发现,所以我们只需要围绕这个鼻烟壶做一个局,让级相信这东西很重要就是了,而重要的那些情报,就只有我们知道。”
听他这么说,我忽然觉得要不入虎穴不得胡子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了。
这计谋,实在是高,他一开始说的可只是一道保险措施,这哪里是什么保险措施啊,这是已经开始算计了。
不过我就喜欢他这个调调,不真正的狠起来,如果只是把自己的定位摆在工具人那一栏的话,我们一辈子都别想调查清楚真相,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在灵案组总部的掌控之中,就像明明应急控制部门里面有一堆优秀的探员,但这群探员却不是用来侦查办案的,而是用来限制其他小组的探员,说白了,应急控制部门就是他们内部的一道保险措施,一道强硬的带有武力威慑的保险措施。
所以从某种的角度来讲,今晚的王正卿蜕变了,他开始想明白一些事情,不再单纯的是灵案组的工具人了。
和他约定好之后,我们便回到了安全屋。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老狗竟然还没有睡,这倒不是奇怪,只是……他这么晚不睡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想看看我跟王正卿什么时候回来。
我跟王正卿单独出去谈事情,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话,肯定会让他心生猜疑,这个猜疑链已经开始了。
既然已经开始,就不会停下来。
我自认这样有些对不住老狗,但从头到尾我和老狗的交情也不算多深,他和王正卿的出现,算是为我打开了一扇门,所以不管现在的猜疑链如何,我都会尽力帮他洗清罪名,这是我报答的方式。
到了第二天,我们都起了一个大早,尽管还没有完全休息够,但还有这么多事在等着我们,哪来这么多时间给我休息。
倒是王正卿,经过一夜也没有几个小时的休息之后,他的气色明显要比昨天好太多太多了,当然这也少不了莫小云这小妮的帮助。
不过今天我决定带着这妮子一起出去,不为其他,只是单纯觉得这个时候安全屋子已经不安全了。
当然我也知道带小妮子去那种地方肯定不好,所以我事先跟她交过底了,我捡昨晚看见的那些事,简略说了一下我们要去的地方有多可怕,本想吓退这小妮子的,但没想到她倒是愈发的兴奋,还是只要能跟一起的话,她不会怕的。
我无奈的干笑两声,那就一起吧,总好比把她放在家里安全。
但就在我们打开门准备出发的时候,7号探员还有吴德州就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