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身上没有元宝双手盖住的地方，羽毛都直立起来了，不仅气愤难挡，还有一点害怕，可她就是挣脱不掉元宝那双已经没有力气的手。

“如意姐姐你知道这么长时间我有多担心你么？太好啦，如意姐姐你终于好啦！”

“坏人、坏蛋！快放开我，你用那么大的力气抓疼我了，你到底是谁？我又没惹到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快放开我！唉，你怎么哭了？”

元宝心里有一股只有委屈的时候才会冒出来的气流，从胸口一直横冲直撞到头顶，让他无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双眼不知不觉已经湿润非常，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水涌出来，终于大滴大滴地挣脱眼眶滚出来。

三个多月时间，如意没发出过任何声音，元宝之所以每天那么放心地离开山洞，是因为如意姐姐连石床都没有下过，就是在石床上都很少见她随意走动，偶尔元宝中午会抱她出来，在山洞旁边的山坡上见一会儿太阳，稍有风吹草动，如意都会害怕地往元宝怀里钻。

尽管这样，多少次心里难过元宝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元宝认为眼泪是示弱的表示，没有谁会听他倾诉，更没有谁可以依靠，元宝只能自己鼓励自己。在那段日子里，元宝累得把唉声叹气的时间都挪做他用了，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酝酿眼泪。

但这一刻不同，有了如意姐姐，元宝就不会再孤单。泪水中委屈流尽以后，看到如意姐姐不仅从山洞里出来，还恢复了刁蛮的风格，元宝眼中伴着泪光，满脸尽是溢于言表的喜悦，之前那满身的疲惫都消失了似的。

“如意姐姐你怎么会认不出我了呢？我是元宝呀！”元宝说着把如意几乎贴在脸上。

“坏蛋！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被元宝抓住，喊救兵又没人应，无计可施之下，如意急得因为有些害怕都要哭出来了，正在这时她看到元宝眼里的泪水，心中的慌乱与害怕立时淡了许多。元宝捧着她几乎贴在脸上，如意又岂是吃亏的主，报复样在元宝脸上啄了一下，元宝脸上正在滑落的泪珠就少了一颗。

如意的小脑袋很人性化地转动了一下，“这就是眼泪的味道么？怪怪的，心里也感觉怪怪的。”如意吃了一滴元宝的泪水，顿时有了不一样的感受。眼前这个坏人会流泪，如意对元宝的印象好了一些，似乎也不觉有多危险了，于是忍下一口气，放弃了挣扎，当然，这个时候元宝也不会让她挣脱的。

很快如意又把小脑袋转了回来，从山洞里出来看到元宝的第一眼如意不是玩闹，是真的没认出来。三个多月时间不算长，元宝身上发生的变化却可以说是脱胎换骨，如意只记得元宝很小，天真无邪，现在元宝脸上再找不到天真，不仅多了一份坚韧，还有一份成熟。

好在元宝的声音让如意感觉很熟悉很亲切，元宝把她贴在脸上，元宝身上那股如意愿意亲近的气息那么真实，如意心里因这股气息而从内到外感觉舒服，正如她常说的，在元宝怀里做梦都是格外香甜的，还有元宝抓着她的方式，在记忆中也是这个样子的。心里不害怕，如意很快就找回了在元宝手心里的惬意和满足。

经过多重比对，如意才确定抓住她的这个坏人是元宝无疑，还吃惊地叫了一声，“呀！元宝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么难看的样子啦？”

元宝抬起一只手在脸上抹了一下，因为见到恢复如常的如意，脸上那些喜极而泣流出来泪水被元宝这一抹，再加上脸上的汗渍，元宝脸上立时出现了许多不同走向的印迹，组成了布满整个脸颊的奇形怪状的复杂图案。

“如意姐姐我现在很强，很有力气，有能力保护你了，你饿不饿？我现在就去采好多你爱吃的山果，我已经跑得很快了！”

元宝比如意记忆中强大了许多，一只手捧着如意，身体依然很敏捷地翻身一跃而起，出于这三个多月的习惯性动作，这三个多月里，只要见到好吃的山果，都是随手摘下揣进怀里的，现在把如意也当成山果想揣进怀里。

如意在元宝手里不住地挣扎着，“不要，臭元宝，你太脏啦！身上还有不好闻的气味，姐姐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在什么地方把自己弄得这么脏，有多久没洗过脸啦？”

“真有那么脏么？”兴冲冲的元宝被说得愣了一下，倒是真有一段时日子没在意过自己的外表了，每天的计划都安排得那么紧，还早挤出时间，为唤醒如意姐姐陪她说一会儿话，只觉得睡觉的时间都不够用，反正如意姐姐一直是无知无觉一副木讷的样子，连话都不说，自然也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所以这三个多月里，只有元宝时间相对充裕的时候才会想到去河边清洗一下。

有时候是发觉身上汗渍太多，已到了不堪忍受的地步，有时是为了征服水。没见过如意姐姐下水，大地暴熊的水性据说也不是太好，所以元宝对水一直是畏而远之。但现在不同了，少了大地暴熊的保护，而且他还要保护如意姐姐，所有畏惧的都是他要克服，要战胜的，现在元宝已经可以毫不犹豫地跳进河里，喝过几次水，现在都快要学会游泳了。

记得上一次去河边还是几天前的事，听到如意姐姐说他脏，元宝愣了一下之后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轻轻放下如意，动作飞快的地跑向距离山洞不是很远的河边。看到元宝敏捷的动作，如意想飞起来追过去，小翅膀抬了几下又无力地收了起来，迈着小碎步，在山洞附近来来回回，有些不耐烦地走来走去。

如意已经等的望眼欲穿，元宝才神清气爽地回来，洗干净的元宝像是换了一个人，不仅如意，怕是大地暴熊见到现在的元宝也是不敢马上相认的，毕竟时间太短，只是三月有余，元宝瘦了，但在如意眼中的形象已经很高大。元宝现在的身高已经有一米五、六，一身浅黄色束腰长衫，衬托出元宝身上有了一种超凡的气势。元宝长高了，不同寻常中也算正常，不正常的是，元宝的衣服也和元宝一起长长了。

这般利索爽净的形象才是如意喜欢的，愿意亲近的。见到元宝回来，欢快的迎了上去，双翅展开跳了一下，跳起来不过一尺来高，向前也只跳了一尺来远，落地时身体还不稳，两只小爪子在身体落地时虚虚地点了两下地面，曾经的灵活已不复存在，笨拙的不仅没能站住，还摔倒在草地上。

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元宝脚下似是生出一股能推动身体，使行走速度更快的风，百十米距离，没多久就跑了回来。

小心地把如意捧在手里，还仔细检查如意有没有受伤。“如意姐姐，你身体不舒服嘛？”

“元宝，姐姐这是怎么啦？为什么飞不起来呢？我试过好多次了，我……我……”

如意的声音渐说渐低，语气中还透出掩饰不住的忧伤，可以想见如意早就发现身体出了大问题，而且努力很多次都不见效果，从山洞里的石室到洞口可是一段不短的路，正常情况下以如意的性格，又岂能甘心一步步走出来？

出现眼前的情况，以及之前三个多月的木讷，应该都与自大地暴熊眼中钻出来的那股灰色的烟雾有关，如意灵魂体上的羽冠都不再有金色光芒了。但如意姐姐不是今天又可以说话了么？所以元宝坚信，如意姐姐绝不可能从今往后变成一只飞不起来的普通小鸟，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只要如意姐姐古灵精怪的性格没有丢，那么那个蛮不讲理的如意就一定不会成为只存在于记忆中的过去。正因为元宝深信不疑，如意姐姐今天的变化又让他信心倍增，此刻也就没有太在意如意姐姐的失落与忧伤，脸上的神情都没有大的改变。捧着如意走到他之前躺着的山坡上，那里有他为如意姐姐采的山果，都是如意姐姐爱吃的。

“病了这么久，如意姐姐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所以如意姐姐你现在应该多多地吃东西，身体养好之后就可以飞起来了，我还等着你背我去玩呢！”

“是这样么？”元宝的话像是有一些道理，受伤后她的确是好转了些，而没有继续变坏，元宝还郑重地点了点头，如意眼神中的失落只眨眼功夫就烟消云散了，随即出现的是元宝期盼了三个多月的灵动的眼神。

“如意姐姐你看看，这些山果都是你最喜欢吃的，我费了好大力气才采到的，快吃吧，吃饱之后你的身体就好了！”

如意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元宝托在手心里的几枚山果看上去并没有太大诱惑力。能口出人言，三个多月前的记忆也一同恢复了，记忆中对这几种果子的印象并不深，难道受了伤口味也变了？既然元宝说是她最爱吃的，如意信任元宝，虽有些迷茫，还是伸出小嘴，在其中一枚山果上试探地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