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震洲是来干嘛的？”何杰突然问道。

是啊，舟队花了半个多月时间，穿山过海，从500多公里外的良渚王城来到了震洲。不说历经千难万险，也是有惊无险，这震洲也看到了，这祭司们也见面了，这要迎回的大玉璧实际上是在大竹山，那么，是不是该回去了？

但陈芳压根就没有走的意思，反而天天和震洲的祭司们在一起，日夜商讨。这都两日未回了。

其实，玉公主不在的日子，大家还是挺惬意的。力和猛去拜访王族家的亲戚，不用天天供着这两位。震洲的技师们、侍女们还天天给他们准备各种好吃好喝的。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震洲做杭州！”张凯是非常满意的。可不是，他这两天可以每天和女猎户影泡在一起。

白天，大伙首先去拜访了当地的集市。对影来说，最感兴趣的莫过于那些黑曜石打制的武器了，这原产地的价格要比其他地方便宜多了。

这不，她用卖虎骨的钱换取了一把锋利的石钺，还给她的几个外甥各买了一把石刃。

张凯自告奋勇地帮她拿这拿那的，自己拿不了时，还指挥亲兵麂和彘帮着拿。影买不起的，他还掏出自己的贝币，慷慨又大方，把影给感动到了。

“学着，小子，当年郭靖就是这样把黄蓉骗到手的！”张凯是现场示范。

何杰则对着一堆五颜六色的彩色石头很感兴趣，想买些回去。

张凯凑过脑袋一看：“雨花石啊，有什么稀奇的，你准备买回去送给陈芳？”

“雨花石，我以前没见过。也不是全送她，你看还有璞、琢和老妈妈都送一些。”他们把老侍女叫做老妈妈。

“一堆破石头，还不如带点黑曜石打制的装饰品好！”张凯仿佛在指点迷津。

“黑曜石不也是石头嘛，这不是太贵了，我没那么多钱！”何杰有些囊中羞涩。

这加入亲兵队后，每个月都会发给十枚贝币。这在良渚王国可是妥妥的高收入了。比如说张凯上回卖了几头猪，不过换了五枚贝币。

而技师们则会依据每个人不同的技术水平，每月会领到3-8枚贝币。

相比之下，一个壮年平民，每个月工作所得只有1枚贝币。但只要家中有几个劳动力，满足一家人的生活绰绰有余。

而像祭司们、王族贵族们，他们并不需要这些贝币，他们所有的用度都由祭司院统一发放。

而这些贝币，是由贝币院派人前往近海，选取上好的贝壳，再精心打造而成。为了防止有人伪造贝币，每一枚贝币都用特殊工具进行特殊的打磨和刻画。所有的制造工艺，和良渚玉器一样，属于同一个保密级别。

所以，伪造贝币，成本是高昂的，需要高超的技术和相当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而因伪造贝币而被捕，那么，代价将是高昂的。

如果一个人打造的贝币可以以假乱真，那么，他完全没有必要去这么做，直接加入贝币院就可以了。

而随着国家的发展和市场的繁荣，大祭司渐渐发现，市场上的贝币已经不够用了。她记得，上回贝币院祭司来汇报，自贝币院建立以来，已打制了近万枚贝币。

这些贝币，除了有将近半成的自然耗损外，随着玉城的毁灭又消亡了近4成。而被海州之民抢掠、路途遗失、商人私下保存等原因，又耗去1成多。整个良渚王城贝币院掌握的贝币尚有三千余枚，保存在震洲贝币院和流通在市场的有两千余枚，剩余的则散落在良渚王国的其他角落。

大祭司一直想加快贝币的生产速度，但限于人力物力的缘故，整个王国贝币增速有限。而打造容易仿制的较为粗陋贝币，又怕引起市场混乱。

有祭司曾经建议：一方面，可以用特制的玉器，比如说用白玉璧来等量换算十枚贝币。这样，每在贝币院存下一百块白玉璧，就可以向市场投放出一千枚贝币，以满足市场需求。

另一方面，采用技术含量较低的小贝币，每一枚贝币等价于100枚小贝币。这些小贝币可以用来满足日常小物品交换的需要。而仿制小贝币对市场影响来说，相对要小一些。

而除了货币本身问题以外，王族和贵族成员对于祭司院统一发放用度的做法也有所怨言。

如果说，在良渚王城建立之初，在物资还相对不足的条件下，由祭司院统一提供用度，那是件极好的事情。

但随着市场的发展，大家发现，有些商人们的用度已不比王族和贵族差。此外，自由的商品贸易，还可以保证他们还在市场上买到心仪的一切。

尤其对于那些市场上出现的新鲜之物，稀罕之物，王族和贵族的小年轻们尤其喜欢。但如今已不能明抢明要，还得受到祭司们的节制。但若等到祭司院统一发放用度时，不仅花样不多，而且民间新潮期早就过了。

于是，这些王族和贵族成员也希望和亲兵、技师那样，每月可以领取20枚贝币。当然，也可以选择领取部分必要用度，再发放10枚贝币。

甚至有人提出，他们愿意拿玉器来换取贝币。这个建议被大祭司等直接否决了。提建议的人目前还被关在宫城地牢之中。

祭司们认为，玉乃神器、国器、礼器，不可与贝币同列，不可受铜臭污染，不可被凡夫俗子染指。

这个货币问题暂时被搁置了。大祭司目前全部心思都在良渚王城的打造上。尤其是玉城的毁灭后，更需要一座集政治、经济、文化于一体的核心城市来辐射带动整个王国发展，乃至影响到周边世界。此外，在王城之外建造大型水利设施的前期工作，也耗去了大祭司大量的精力。

她准备把货币问题留给了玉公主，如果玉公主能够成功胜任大祭司这份工作的话。

这次，她专门派玉公主前往震洲，就是希望她的妹妹，善于兵事的震洲女祭司，可以帮带着玉公主成长。

北面，海州之民势力的不断壮大，对良渚王国来说，是一个长远的威胁。尤其是随着玉城的毁灭，良渚王国唯一的海上舟队不复存在。而依靠现有的内河舟队，完全无法保护海岸贸易路线。

近年，海州之民依靠其强大的海舟力量，间接切断了良渚王国和神兽之地、长虫之地甚至多山之地之间的联系，削弱了良渚王国的影响力，反过来慢慢确立起以海州为中心的新的世界体系。

而海州之民的肆意掠夺，对依赖于海岸贸易的良渚王国、东山之国和极寒之国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近年来，海州之民甚至将舟队驶进了内河，威胁到内陆的一些城市和部落。

……………………

这到了下午时分，何杰等一行人爬上了震洲的岩壁城墙，坐在裸露的岩石之上，环顾四周，北面的海州之境清晰可见。视力好的甚至还可以远眺到东山之国的大神山。

东面是一片茫茫的大海，南面是一片水海交融的大湖区，大沙洲不容易发现，倒是羊岛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点。

这西面，大湖尽头有大江出，有沙洲若隐若现。更远处，张凯表示可以看到太行山。

何杰却认为，那是远方地平线上的云层所带来的错觉。毕竟，张凯这个“短视”之人所看到的东西，多少不大可信。

“我发现个问题。”张凯神秘兮兮地，又准备在影面前卖弄一番学识，“我发现这两天又来了几批祭司，但明显不是良渚王国的祭司。其中有一批和重瞳蚕国的祭司穿着很像。”

张凯很享受他说话时，影等人所投来的仰慕之光，“你知道他们是想做什么吗？”

“协商抗海大计！”何杰头也没抬。没错，他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