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戌连忙将那火符向左侧一折,火势烘推了两名刺客。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那一条黑线飞了过来,他已无从躲避,“噌”的一声被紧紧束住,跟着,右边那两名刺客的匕首已经刺到近前。
动也不能动的司马戌已如待宰羔羊,只有死路一条。
可就在这命悬一线的当儿,司马戌却双唇一嘬,“噗”的一声从口中吐出一个小黄纸团。
黄纸团被喷到两名刺客眼前,只听司马戌喝了一声:“疾!”
砰——
那纸团应着司马戌的口令,突然展开,跟着是一团雷光闪烁,爆炸开来。
那两名刺客被轰得一死一伤,一脸黢黑,头上呲呲冒烟。
“个老子的,还好我先前藏了一道雷符在嘴里,今日是凶多吉少,多杀一个赚一个!”司马戌恶狠狠道,又看了看此时因为左臂肿胀而万分痛苦的释无名,笑道:“小东西,叫你不要多事你偏不听,你害得老子要跟你一起死啦!”
说话的时候,却见释无名左臂已经肿胀成原来的两倍粗细,九条凤纹淡淡放光。
“糟了!他要着火!”司马戌看得心惊肉跳,对那刺客道:“个老子的,把这小东西丢到外头去,不然咱们都会被烧死!”
刺客们哪里能听他的话,一股脑儿又围攻了过来,便在此时,释无名左手忽然“嗡”的一声燃起了烈火。司马戌早有防备,他被黑线捆着无法走路,但却一骨碌歪到地上,车轮子似地滚到了角落。
转瞬之间,释无名全身都烧着了烈火,几乎要燎到房顶上去。
那刺客瞬间被烧死三个,为首的蒙面女武功最高,胜在动作迅速,向后空翻避开了火焰。
“这是什么鬼东西?”蒙面女猛吃一惊,怔怔盯着眼前正在熊熊燃烧的释无名,她抽出三枚梅花毒针,向释无名一掷,毒针一接触他身上的火焰,立马消散成烟。
蒙面女惊道:“怎么?梅花毒针应当不怕火啊!为何会被熔化?”
那滚滚火焰烧着,余下的刺客没一个敢靠近的,一边观火,一边惊异地看着火中的释无名,个个对他惊为天人,“这人在火中,怎会丝毫不伤呢?若是常人,不早烧成碳了?”
释无名烈火焚身之时,浑身如千万蚂蚁在爬,又痛又痒!这火虽然杀不死他,但着实令他难受。
他啊啊地叫着,恨不得此时来一个人杀了自己,了却这难以忍受的痛苦。
便在此时,释无名却猛然觉得手臂一沉,定睛看去,原来有一只苍老的手正按在自己手臂上。
“啊!”释无名痛苦之余大吃一惊,原来是那白发老人正用右手按压着自己正在熊熊燃烧的左臂,而老人的左手托在胸前,像是在掐着什么手诀。
顷刻之间,释无名直觉从那老人手掌中传来一阵阵的凉气,那凉气顺着他浑身血脉,从小臂流淌到全身。
这一瞬间,他仿佛从地狱直升到了天堂,每个毛孔都慢慢舒展开来,说不出有多舒服。
众人眼看着那高高的火苗噌棱噌棱不断缩小,不出顷刻已完全熄灭。
“小子!跟我走!”那老人一搀释无名腋下,“嗖”一声消失在众人面前。
被捆得粽子一般的司马戌咬着牙道:“个老子的,还有我呢!”说时已不见了二人,赶忙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一蹦一跳就要往我酒家后门逃去。
将要跳出门槛的时候,脖子上横来一只匕首。
司马戌咽喉一凉,吸了口气,那蒙面女已拦在自己跟前。
“子沐那个老头子为何要带走那小妖,他认识你们?”蒙面女冷冷问道。
司马戌心思飞转,这群人是奔着那老头子来的,自己若说不认识,那对他们来说,即全无利用价值,多半就得杀了,若说认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认不认识,与你何干?”司马戌故弄玄虚道。
“快说!”
“认识!一路都走在一起!”
“那你们为何不坐一桌?”
“我们是奉我家主人之命暗中保护子沐大师的。”
“你家主人是谁?”
“说出来怕吓死你。”
“快说!不说杀了你!”
司马戌心想此地已十分接近西天如来的地盘,当下厉声道:“我主人便是五方五老之一——西天大天尊如来佛祖!”
听到如来的名号,蒙面女稍稍一怔,捏着司马戌的耳朵凑近,恶狠狠道:“死矮子,你可别瞎说。”
“我怎会说谎,你们瞧我那师弟了么?他就是跟佛祖学的南无宝火之术,只不过没学到家,所以把自己烧着了。”
蒙面女听罢若有所思,对司马戌的话信了三分,她确实没见过那么古怪的火焰,也没见过遇火不伤之人,若说是如来的徒弟,倒有几分可能,“子沐带着那小妖去哪里了?”
司马戌暗中松了口气,心想幸亏这蒙面女不知符咒是道家之术,不然一定不会相信他的鬼话,“放开我,我带你们去找,不过他常去的地方有四五处,不一定在哪,咱们要一处一处去找。”
“放了你?”蒙面女冷笑了一声,牵起那黑线的一头,从司马戌身上抽离下来,但是很快,又用黑线将他双手束缚,“你就当条狗,给我们引路吧。”
释无名被那老人揽着,也分不清南北西东,片刻之间来到一座荒山之下,山下四野无林,只有一座硕大的洞窟,那洞门如天边弯月,洞中有五彩霓虹。
老人一拉释无名,二人进了洞窟,释无名却差点被晃了眼睛,只见此洞内钟乳丛生,石笋兀立,石柱如林,石幔如幕,姿态万千,满目珠玑,仿佛到了幻境一般。
“这里面好漂亮啊!”释无名当下惊叹不已,向洞内走深了几步,正见一潭池水,清丝如绦,碧光闪动。
老人拉着释无名坐到池水旁边,水光映在他们脸上,老者笑道:“你是鬼虚族?”露出了一嘴黄牙。
释无名有些惊讶,轻轻嗯了一声,“我是鬼虚妖王的小儿子,释无名。”一边打量着眼前老人,他长长的白眉垂过眼角,散乱的长发飘在胸前。脸蛋红扑扑像婴儿似的。
“无名?有趣。”老人抓起释无名的手臂,细细端详着那九道凤纹,皱着眉道:“这是什么?你身上的火是否与它有关?”
释无名点了点头,跟着将方寸山上血战猴魔,封印九凤等事一一告知。老人听后唏嘘不已,几乎不敢相信释无名的话,半天才呵呵一笑说道:“你这三位师兄胆子够大,九凤是当世神鸟,它的力量岂是你这小小身体能承受得了的?也幸亏你身体不惧火侵,不然的话早被烧成灰烬了。”
释无名道:“爷爷,谢谢你方才施手相救,你究竟使了个什么法?怎么我身上的火竟能熄灭?我那几位师兄,用了冰符又使了冰蚕,都不能抵抗我身上的火焰。”
老人浅浅一笑,叹道:“世间之事,自有其运行规律,生也罢,死也罢,全是各自命数,是以我本不爱管别人的事,一觉睡到明日多妙?可不想你这阵烈火竟然是世间罕见的南明离火,一眼便震惊了我,看来......遇见你也是我的命数,遇见我,也是你的命数,我便只能顺应天意,管一管你的事情了。”
释无名听得莫名其妙,根本不明白这老人的逻辑,什么天意,什么命数,并不是他这个年纪能够领悟的。不过他倒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一拍脑门道:“对了,我师兄还在那酒馆子里呢,绝难逃过那几个黑衣人的毒手!爷爷,咱们快去救我师兄罢!”
“放心罢,小子,你那师兄是个聪明人,自有逃脱之法,何况我瞧他面泛光泽,桃花旺盛,不像是有灾难的样子。倒是你的事比较紧要。”老人将无名的手臂捧在手里,细细摸着那一条条的凤纹,缓声道:“小子,你可知道你师兄的那些冰蚕,冰符为何起不了作用?”
释无名摇了摇头。
“本来阴阳调和之法,是毋庸置疑的,用冰去中和你体内的火,应当是起作用的。不过呢,有一点他们却不了解,就是你体内的火并不是一般的火,那是九凤之火。”
“九凤之火有何特殊?”
“九凤乃世间之神,它的九个凤头看似一模一样,实际各不相同,而这九个头呢,各有一种神火护体!其中三阳六阴,三道阳火分别是太阳真火,南明离火和三昧真火,六道阴火则是太阴真火,九天玄火,红莲业火,六丁神火,紫薇天火和幽冥鬼火。”
释无名从未听说过这些奇怪的名字,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寡知,又对老人之博学十分崇拜。
老人继续说道:“这九种神火各有特质,他们所生之处不同,属性也各不相同!是以你身上每次窜出来的火焰,未准是哪一种?打个比方,若是太阴真火,那其本身就是阴火,再用冰符或者冰蚕去压制,只会助其更旺!”
释无名恍然大悟,叹道:“怪不得有一次,我身上的火把那一片湖水都烧着了!可叫我看傻了眼。”
老人笑道:“那便是六阴火中的太阴真火,此火生于极阴之处,遇火能着,遇冰更旺。”
释无名惊道:“还能如此?”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九凤神火之玄妙世间罕见!若是为坏人所用,则祸乱天下,后果不堪设想!不过幸亏,你是个好人,不,是好妖!眼下我便将这三阳六阴,九种神火的妙用和一些法门传授与你。你记下之后慢慢自行领悟,日后定会受益无穷,记住了,无须借助外力,只要用九种神火互相调和,将它们化成你自身之气,为你所用!”
释无名千恩万谢,握着老人的手道:“老爷爷,你......你是世外高人么?还是神仙?”
老人捋须笑道:“你是无名,我也无名,我只是一个你该遇见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