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姑的燕雀发出去之后,其中一只飞到了金钟寺。
这燕雀可代莲姑说话,将她近几日所遭遇的事情一五一十诉说给了摩诃罗。
摩诃罗甚解其意,明白方寸山的大致情况,当下派了手下法力最强的四个三翎智身,连夜赶赴至方寸山。
其他燕雀则飞至西牛贺洲各地,去招揽莲姑的一些好友。其中不乏绝世高人。
却说释厄也不知莲姑下一步如何安排,也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莲姑房屋的门整日关着,男女有别,释厄也不便推门去找她。
第三日的晌午,释厄正在方寸山下闲逛,东看西看,想找那个捏泥人的怪人,却发现那人之前所在的地方空荡荡的,不知跑哪里去了。
他一个人走来走去,驻足在一个卖青菜摊位之前,正在出神时,却见那街尾走来一个瘦削的和尚。他往这边走着,后背上一个巨大的包袱,比他身子还要粗大上两倍,里面“叮叮当当”乱响,像是装了什么乐器。
那瘦和尚一边游目四顾,似是在寻找什么,一边晃晃悠悠走到释厄身前,问道:“阿弥陀佛,这位兄弟,请问云麓客栈在哪里?”他的声音极为虚弱,似是病到膏肓的老人一样。
释厄一怔,这云麓客栈正是他与莲姑所居住的地方。
这里还未到佛教的地盘,平白无故来了和尚,其中必定是有蹊跷。
释厄问道:“这位大师是要去投宿么?”
“非也,小僧去找人!”那和尚说道。
“找什么人?”释厄心里极想问他,却觉得有些唐突,回头指了指街头方向,“向西走到街中,便是了。”
那和尚点了点头,又问:“敢问哪里有吃素食的地方?”
“客栈里便能吃。”释厄道,看这和尚面色苍白,怕是吃多少菜也补不回来的。
“多谢!多谢!”和尚十分有礼貌地告了告礼,而后甩着膀子,“叮叮当当”的声响之下,往街中走去。
这和尚看上去不太寻常,释厄跟在他身后,一路跟回了客栈,见他在一楼客厅里自己坐了一席,要了两个素菜,一碗白面。因其光溜溜的脑袋十分特别,太过惹眼,使得周围的人不自觉地把目光投问向他。
释厄坐在角落,看着那和尚吃菜,十分简单的素菜,他却吃得津津有味。
没过多一会儿,忽听“咚”一声响,客栈大门框似是被什么东西撞了。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大门,却见一个五大三粗,高如熊,肥如猪的胖子挤在门口。
他的身子比门还要宽,侧了侧身子,才勉强过挤进门来。众人这才看见,他背后竟然抗了一只巨大的铁球。
这人进来之后,每走一步,脚下踏过的砖便会碎上一块。那店家心疼得几步跑过来,看着地上的碎砖,几乎要流下眼泪来。
那大胖子随手丢在地上一个钱袋,里面沉甸甸的似是有不少钱,“这些钱算陪你的!别支支吾吾的!给老子上一只烤羊,三只烧鸡,二十个包子!”一边说着,一边把肥屁股坐到凳子上,那凳子“嘭”一声四分五裂。
他屁股一下落空,坐到地上,砸出一个大坑。而他干脆就坐在地上,用脚扫了扫散落一地的碎木屑,喝道:“还不给老子上菜!”
那店家十分惧怕他,当下灰溜溜地去了。
“你一个人要吃一只羊,三只鸡,可真是罪过!罪过!”那瘦和尚忽然说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大胖子圆溜溜的眼珠看了和尚一眼,冷冷一笑,没搭理他。
那和尚不识趣,继续嘲讽他:“这样肥的身躯,这样重的贪念,一个人竟要吃二十个包子!你可知道,克制贪欲能积攒功德,你这样吃法,怕是把功德都败光了!”
话音未落,那大胖子却不还嘴,直接一推手掌,身后的巨球“呛啷啷”朝那和尚滚了过去。
那瘦和尚向后滚开身子,避开巨球,那巨球却将桌子凳子砸了稀巴烂。
释厄在旁边看着,万万没想到那瘦弱的和尚竟然敢多次出言讥讽这大胖子,如今把人家惹火了,真是自讨苦吃。
“哎呀呀——”那店家手里端着三只烧鸡正好出来,见这二人已经开战,把自己的家当砸了个四分五裂,登时一声哀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爷!大爷!别打了!”
那大胖子哪里肯听他的,擎起双手,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将那铁球在半空中兜圈。
在座的只听那“嗡嗡”声就够怕人了,登时老鼠一般逃窜而去,那铁球将房梁扫断两根,弄得到处尘土飞杨,而后朝那瘦和尚砸去。
和尚把背后的包袱一甩,里面竟是一个硕大的金刚铃和一支金刚杵。他把金刚铃立在地上,用手晃了几晃,顿时响声大作。
释厄感觉像是有几百根针刺进自己的耳朵,难受至极,连忙一翻身子从客栈窗子跃了出去,双手堵着耳朵,从窗外往里瞧去。
那大胖子疼得呲牙咧嘴,挣扎着把铁球推向和尚。和尚抄起金刚杵,一下朝那胖子掷了过去,正砸在那铁球之上。
当——一声巨响,连在屋子外面的释厄都被震得退后三步。
那铁球皮上被金刚杵戳出一个圆坑,胖子见了,心疼得要流下泪来,“死和尚,险些毁了我的法宝!”
“阿弥陀佛,你这铁球戾气太重,小僧正好替你消消罪孽!”
“他妈的,死秃驴,还打不打?”
“这是自然的,你罪孽深重,还未消除完呐!”
话音刚落,胖子推着铁球,和尚举起金刚杵,向对方冲了过去。
岂料还没交上手,中间却忽然闪出一个红衣女子,她脸色苍白,描眉画眼,长得像个木偶,仔细看去,竟是十分骇人。
她一手顶住了铁球,另一手顶住金刚杵,发出“叽叽叽”的怪笑。
“血菩萨!”那和尚胖子一同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