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枫诧异地看着老郭，默默鼻子，也没有说话。

老郭有点兴奋，荡漾在黑红色脸庞上的笑容始终不曾离去，羊角胡子随着他的话语不停地抖动着，“姜兄弟，来来来，哥哥敬你一杯！”

“郭老哥，这是？”

“喝！”老郭一伸脖子一碗酒便下了肚子，很快便红了脖子，“痛快！”

姜枫无奈，抿了一口酒，口感微辣发甜，带有数种野果的味道。

“兄弟，这酒怎么样？这可是我们采珠场最好的佳酿，我用两枚珍珠才换了这坛子酒！”，老郭径直又畅饮了一碗酒，将数粒果脯丢入口中，边吃边说。

“我们采珠场也是能人辈出，你看这酒，你能想到么？这是一个十一二的孩子所制，你更想不到，这个孩子同样还是采珠奴。”

“哦？”姜枫来了好奇心，“老哥，你讲讲，这是什么情况，一个十一二的孩子怎么也沦落至此？还能有着酿酒的本领？”

“说来也不难理解，这个孩子也是命苦，从小便同父母来到这里成为了采珠奴，可是后来他的父母不慎在海中遇难，留下这么个孤苦伶仃的娃娃，这个娃娃也是坚强，愣是凭自己本领在这里生存了下来。”

姜枫同老郭碰一下酒碗，又喝了一口酒，“这个孩子是如何完成采珠场的任务的？”

老郭神秘地举起酒碗，“就靠这个。”

姜枫闻言倍感兴趣，“老哥请说，别买关子。”

“本来，采珠场是不会接受一个孩童作为采珠奴的，但他的父母当年不愿意一家三口分散，恳求采珠场将一家三口全部留下，并愿意承担三人的采珠任务，这才得以将孩子留在身边。”

“这个孩子在父母还在时还算无忧无虑，于是便闲来无事折腾起来酿造果子酒，没想到竟然被他折腾出一番名堂，虽然比不上外边的佳酿，但是在我们采珠场十分受欢迎，他的父母去世后，凭他之力，不足以完成一个人的采珠量，却凭借这个手艺同他人交换避免了采珠场的惩罚。”

“还有你，谢谢你了老弟，谢谢你慷慨相助，得以让我可以有机会返家团聚，”老郭说着，又为姜枫满满倒了一碗酒，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数碗酒下肚，老郭渐渐眼光有点迷离，“两年了，不曾见过我那老婆子还有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姜枫静静地陪同老郭饮完碗中酒，听着老郭的讲述。

“三年前，我儿得了一场重病，他是我的希望，我不能放弃他，我变卖了全部家产，最后不得已，自卖自身，成为采珠场的一名采珠奴……”

“我死都不怕，还怕做一名采珠奴么？十年的自由换取我儿一命，值！”

“只要留的我儿性命，我们家就有希望，我一辈子无能，也只有这么个儿子能盼个出头之日，哈哈哈哈，我老郭不算白活。”

酒劲渐渐上头，老郭的言语越来越语无伦次，不过姜枫也渐渐听明白了缘由。

原来老郭一家都是山民，靠着几方山田为生，儿子不负所望，不仅练就了筑基的修为，还什么荣幸地加入了梦汐国的军队，成为了一名军士，虽然不过是普通的一名军士，已经令老郭在十里八乡挺直了腰板。可是世事难料，正值壮年的儿子生了一场重病，这可愁坏了老郭夫妻两人，变卖完全部家产求医问药，也未能令其子痊愈，不得已，出卖十年自由成为采珠奴，换来一笔财产，这才挽救了其子的性命。来到采珠场，整日里早出晚归，勉强完成采珠场的任务，超额缴纳珍珠从来都是奢望，思家，成为老郭最大的心病。

“狗日的采珠场……这都是命啊……”老郭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便倒头趴在了石头上呼呼大睡。

姜枫叹了一口气，世事百态，一样的苦难，不一样的经历。拉过一件上衣，为老郭搭在身上。

这日的海面风平浪静，明晃晃的月光洒落在海面上，恍若条条银链荡漾。

姜枫举起陶罐，向着天空中的明月，轻语：“干杯！”

话音未落，眼中已经迷离，一伸脖子，咕咚咕咚，将剩下的酒全部倒入口中。

“啪！”陶罐坠地，姜枫赤脚迈向海滩，投入大海的怀抱。

姜枫浮在海面上渐渐进入梦乡，梦到了慈父一般的师尊，还梦到了对自己关爱有加的素琴仙子，还有那个她……

等姜枫醒来，已是海天之际开始微微发白之时，姜枫踏着海面返回了饮酒之处，已经不见了老郭的身影，只见地上留下一行字：“姜兄弟，老哥需要赶路，先走了！”

姜枫返回住处，其他人还在睡梦中，姜枫便自个收拾一下行当，为今日的行动做一些准备。

这时，门外探进来一个小脑袋，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透着一股机灵劲，见到姜枫，问道：“郭老哥呢？”

“他走了，两日后回来”，姜枫随口应了一句。

小脑袋咧嘴一笑，闪身进入房间，原来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嬉笑着问道：“敢问您就是姜大哥么？”

姜枫停下手中的活事，点点头说道：“是的，请问有事么？”

小脑袋兴奋地一啪巴掌，“果然是你”，突然意识到大伙都还在睡觉，忙压低声音说：“郭老哥不在，那我找你好了。”

“请讲！”

“郭老哥昨日说要寻你喝酒，既然郭老哥离开了，那找你就对了，拿来吧！”大眼睛还不停地忽闪忽闪。

姜枫一头雾水，摸摸鼻子，“拿什么？”

“酒罐子啊！”大眼睛里透着狡黠。

“酒罐子啊？”姜枫有点尴尬，突然想到好像被自己打破了，“你就是酿酒的那个小家伙么？”

“对头”，小脑袋得意地说。

姜枫搓搓手，说道：“郭老哥难道没有付酒钱么？”

小脑袋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陡然瞪大：“你说啥？没错，酒钱是给了，可是酒罐子可是要事后还我，你以为在我们采珠场制作一个酒罐子容易么？遍地不是沙子就是石头，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