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搬家就搬家,搬到数千里外的京师去,先让债主找不到再说。
李牧先是下了封口令,除了几个核心人物,所有人都不知道李家要搬家和搬到哪里。然后让陈管家将家里不必要的东西全都当卖出去,其余物品都整理装箱,一箱箱运到码头,沿着运河先行送到京城。李家在京城有一座宅子,正好搬到那里去。
最棘手的是那些店铺,李牧思来想去也没拿定主意,“算了,就当是赖账的一点补偿吧,那张家拿去便是。可惜耗费我那么多心血。”
看着家里的东西一件件搬走变换成银钱,李牧心里美滋滋的,只有钱才能生钱,这些家伙事儿除了摆在家里充门面,并不能给他带来更多的收益,倒不如全卖了省事。他现在什么正事也不干,就在家里数银子,美滋滋的记着账。
但李牧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跑,就要干脆利落,他太拖拉。
“少爷!不好了!不好了!”赵得助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正在练字的李牧身边。
“天还没塌呢,慌什么!”李牧收完最后一笔,满意的看着自己写的字。
“张债主来了!”
李牧听到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站了起来,“靠,时间还没到呢,就来收账,太不仗义了吧。”
就在此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贤侄说谁不仗义呢?”
李牧定睛一看,只见一名中年,身着儒衫,很是有气势。
“吾乃张守业,你父亲的至交好友。今日听闻李家要搬到京师,我特意前来看看。”
“只是搬个家,不劳您大驾。”李牧赶紧赔笑道,这种能借给他家十万两的人,是不能招惹的。
“再四个月可就立春了,咱们两家的账到时候可要好好算一算。”张守业一脸蛮横的说道,然后直接坐在了主座上,用手指敲着桌面,每一下都震在李牧的心里。
“那是,那是。家父算算时间,也快要回来了,到时候一定连本带息如数奉还您的银两。”李牧信口胡诌着,他才不知道自己老爹什么时候回来呢。
张守业打量着李牧,直到将李牧看的心里发毛,这家伙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贤侄要搬到哪里去?”
李牧小心回答说:“京城。”这都找上门来了,肯定也已经知道自己要搬到哪里去,跟聪明人没必要扯谎。
张守业有些意外,“为何?在这江南繁华之地不是更好一些吗?”
“是繁华了些,可也消磨人的志气。不如到北方去历练一番,长长见识。更何况京师能者居多,求贤交友也更易一些。”李牧信口胡诌着。
“贤侄小小年纪就有此志向,不简单。其实啊,你父亲回不回来都没什么关系,只要你们能还的上那十万两银子就成。”张先生老气横秋的说道。
“张先生多虑了,我李家向来以诚信传家,为商者,最是看中信誉二字。到时候即便是家父回不来,我李牧也会想方设法将银子还上。”李牧嘴里说着漂亮话,心里却已经在想着怎么赖账。
张守业在这大冷的天还扇了几下扇子,“哈哈,甚好,甚好!对了,贤侄要是不想还银子,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把这个签了,咱两家的账就一笔勾销。京师路途遥远,可不容易啊。”
张守业说着就从身后随从捧着的匣子里,拿出一份卷轴展开在李牧面前的桌子上。
李牧一看,鼻子都差点气歪了,这字迹,他是认识的,不正是自己那便宜老爹的嘛。
只见上面写着:李张两家,世代友好。同气连枝,甘苦与共。今有麟子,名曰李牧,愿娶张氏女为妻,得嫁妆十万两,以此为凭……
“我被卖了?还是十万两?”李牧心有不甘。他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还是那些大人们会玩。
可当李牧看到上面“为”字的墨,还没有干透,立马就想明白了,合着这是在诓自己。
张先生看到李牧左右为难的样子,笑着说:“这事不着急,你慢慢考虑一下,要是愿意就在上面签字画押,权当是聘书。想清楚了就知会我一声。张某还有事,告辞了。”
张守业带着随从刚离开李家这间屋子,一个跟班就问道:“老爷,那可是十万两银子啊,您真就不要了?”
“他可比十万两银子更值钱,这李牧只是整治了一下,李家那些店铺就收入猛增。而且他的字我看过了,进步神速,将来会有一番大作为。得此佳婿,区区十万两银子算什么。哈哈哈哈!”张守业笑的无比张狂。
李牧听着张守业的笑声,攥紧了拳头,太欺负人了!
萍儿不久之后来到李牧身边,“少爷,我都打听清楚了,那张家女,虽然貌美,但咱们不能娶!”
“为什么?”
萍儿继续说道:“那张家女啊,在南京还未出阁,就克死了将来的夫君。好不容易又说了一门亲事,结果刚定下来半月,新的未婚夫就醉酒坠塘淹死了。前前后后克死了四人,现在谁也不敢再去向张家提亲了,这种丧门星,都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李牧听到萍儿这样说,脸耷拉地更厉害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哪有什么克与不克之说。我李牧没那么迷信!”
经过今天的事,李家反倒是不再那么着急搬家了,家里人收拾东西都慢了起来。
“赵得助!”李牧冲着院子里面喊道。
“来咧。少爷,您唤我?”赵得助立马飞奔来到李牧跟前。
“走,跟少爷我上街溜达去。咱们今天好好在这杭州城里耍一耍。”
没多久,李牧就带着赵得助来到一处酒楼,点了一桌子招牌菜,两人开始大快朵颐。忽然,李牧看到远处一桌人正在议论着什么。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什么“张家女”。
“别先吃了,去扫听扫听。”李牧用一根筷子敲在了正在啃鸡腿的赵得助脑袋上。
那些八卦事情,又不是什么军国大事,很容易就探听了个大概。
“少爷,他们说的是那张家女,又闹自杀了。”
“可是张债主家的?”李牧顿时来了精神。
“就是那家。虽说人在南京,可张家女克夫的事情,都传到杭州来了。这不张家女闹自杀,来往的客商全都知道了。你说那么漂亮一黄花闺女,怎么就克夫了呢。”赵得助将所听闻的那些全都告诉了李牧。
“漂亮?”李牧问到。
“对啊,都说那张家女儿很漂亮。”
李牧看着窗外的天空,“漂亮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十万两呐。”
李牧从了,不就是娶个老婆嘛,只要不用还钱,什么都好说。骨气这种东西,在他身上是不存在的。
“不行,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不能吃亏。嘿嘿,算计我,那就让你将骨头全吐出来!”李牧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不到最后,怎知谁棋高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