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牧的小小身躯一瘸一拐消失在街角,朱厚照转头问:“刚才那打人的是谁?”
“回将军,领头的是建平伯的儿子高要、阳武侯的儿子薛进,其他的都是些杂鱼。”旁边装扮成士兵的锦衣卫回答道。
“哦,原来是这帮吃饱了撑的呀。你去,不,让张永去。到他们家里传口谕,两家教子不严,罚这二人一年不许出门。”朱厚照想了想继续说,“明日去太医院挑选几位太医,给李东阳看病。记住,要看一整天,从日出到日落。差一个时辰,一刻钟,都不算是一整天。李太傅为国操劳一生,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刚进了皇城,他又想起来点事,于是又吩咐道:“去城外说一声,将皇庄里那些漏出皇家身份的东西全都撤喽。还有,自明日起,谁要是露馅,让人知道我是皇上,就全都骟了送去各地王府伺候人。”
“遵旨。”这几名士兵听了之后,不自觉的闭紧了双腿,然后赶紧奔赴各处去传旨。
高要自打仓皇逃窜之后,就开始美滋滋的哼着曲子四处乱逛。终于是出了这口恶气,这下子自己在勋贵子弟中的威望应该更高了吧。揍了那个李牧小儿,甭提心里有多爽了。
傍晚他刚回到家,就被老父亲一脚踹翻在地。
“父亲,您这是为何?”高要一脸的无辜。
“你还敢说话?我问你,今天你都做了些什么!”建平伯高进火气十足。不发火不行了,以前还可以惯着这孩子,但现在,张永亲自到他家里来宣口谕,这事就闹大了。
张永是什么人?那是自打刘瑾被除掉之后,正德皇帝身边的头号大太监。最要命的是,这人跟杨一清等文官相交莫逆。由这样举足轻重的人物来亲传口谕,现在说不定他这个伯爵就在圣上心里挂上了号,以后指不定犯点小错就会被重重责罚。
高要也不傻,瞧着苗头不对,就老实坦白,“今天我带人将李阁老新收的那个孙子教训了一番。”
“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大祸!前不久,张永张公公,亲自到咱家来传皇上口谕,说我教子无方,罚你一年不许出门!”高进用颤抖的手指按在了儿子的脑门上。
高要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一年不许出门,那也没什么,把那些人叫家里来玩嘛。老爹只是年节时候才回京,只要他不在,家里一切还不都是听自己的?
李牧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家。
张婉秋看到李牧有些不对劲,问:“相公,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摔了一跤而已。”李牧现在已经好很多了,那群人打人很有分寸,只是让李牧疼痛一番,没伤到筋骨。
“这样啊,那你赶紧换身衣服去吧,回头让爷爷看到,又要打你屁股。”张婉秋抱着小雪团,麻利的给它重新拴上绳子。
看着正跟小雪团玩耍的妻子,李牧心里拔凉拔凉的,许久之后,或许是觉得自己在这里碍事,他回到卧室,在翠儿和萍儿的帮助下,换了一身衣服。
李牧坐在小凳子上,看着沉溺在小雪团美貌中的妻子。
“不行!看样子得把这小东西送出去,再这样下去,婉秋就会更加不关心我了。就卖给那个朱飞吧,瞧着他很喜欢小雪团,应该能卖个好价钱。”李牧眼珠子乱转,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就在他幻想着将小雪团卖掉之后数银子时,动了下胳膊,一阵疼痛将他从幻想中拉了回来,“靠!这个仇一定要报!高要是吧?以后老子早晚要你付出代价!”可李牧转念一想,自己势单力薄,哪儿斗得过那一群勋贵子弟。不行,看来还得指望朱飞那家伙。于是他决定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去见一见那飞猪,哦,不对,是朱飞。
由于怕这小雪团晚上乱跑,张婉秋将它关在了一个小笼子里,然后放到了厢房,还不忘给这个笼子里放上几层垫子,再用厚厚的被子裹住,生怕小雪团晚上会冻着。这一番操作看的李牧牙根直痒痒,自己怎么就没享受到妻子的这般待遇呢?
“唉,算了,我跟它吃什么醋呀。”李牧喃喃自语道。
“念叨什么呢?”张婉秋回头瞅了一眼李牧。
“没什么,夜深了,咱们该睡觉了。”
次日清晨,一家数口刚围着一张大桌子用过早饭,就被一群人闯进家门。
领头的是一个小太监,他走了进来,冲着李东阳拱了拱手说道:“奴婢见过李阁老。太后挂念阁老体弱,所以派我带着这些太医来给您瞧一瞧。”
李东阳带着这些人去正房大厅里面了,这边地方小,折腾不开。
李牧这下子有了主意,他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对张婉秋说:“娘子,我今天约了朋友去探讨诗文,爷爷要是问起来,你给他说一声。”刚说完就抱着小雪团,一溜烟跑了出去。
“喂!”张婉秋刚想说什么就不见了李牧的身影,“哼!等你回来非得让你跪搓衣板!”
李牧抱着小雪团,跟做贼似的,生怕再遇到高要那伙人。他一步三回头,战战兢兢的来到了西安门大街上,昨天跟朱飞约好的地方。
朱厚照牵着马倚在路边的墙上,手上拎着一块腰牌,百无聊赖的用手指挑着转了几圈。旁边的一群士兵也全都牵着马在路边等候。
忽然间,朱厚照看到了李牧的小小身躯。只见李牧缩着脑袋,东瞅瞅西看看,偷偷摸摸的走了过来。朱厚照当即笑道:“我说小兄弟,你莫不是偷了什么宝贝?在这皇城根下怎么还这般小心谨慎。”
李牧见到朱飞,终于松了口气,“唉,我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鬼知道那狗皮高要什么时候就出现了呢。我把小雪团给大哥带来了。”李牧像是在跟黑帮交易似的,露出了袖中藏着的白猫。
“哈哈,原来如此。放心,有你大哥在这里,那狗皮高要不敢来打你。咱们上马走吧。”朱厚照说完就翻身上马,然后随从托住李牧的腋下,将他的小小身躯很轻易地举了上来。李牧一只胳膊抱住小雪团,另一只胳膊搂住朱厚照的腰,就这样被一路拐带出了阜成门。
出城门的时候,守城的士兵远远见到朱厚照亮出的腰牌,就赶紧闪了开来。
“想不到,大哥这个从五品的将军,还挺有声势。”李牧有点感慨,自己哪天才能混到这种地步呀。
“你大哥我说过在这西城罩着你,自有道理。我说你就不怕我将你卖给人贩子?”朱厚照打趣道。
“不怕,我能感觉出来,你不像是要害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