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小年。

刘健、谢迁等人带着几名官员来拜访李东阳。他们都是跟李东阳一起，历经重重磨砺走到如今的至交好友，亲信死党。

“李公，你这气色是越发红润，先前是不是诈病？如果是，我非得到太后那里告你一状。”谢迁调侃道。

李东阳知道这家伙爱开玩笑，“哼，难怪都叫你谢侃侃，许久不见，你这诬陷人的本事见长啊。”

谢迁不以为意，他们这几人说难听点，对方放个屁都能知道是什么意思，“哈哈，过奖过奖。听说你认了个小孙子，腊八本想着见一见，谁成想让太后给召了过去，还赐了一块玉。真是有大福气。快唤出来给大家看一看，乐呵乐呵。”

“兆蕃，去东院将牧儿叫过来。”

李牧正在练字，就被李兆蕃叫到了西院的大堂里面。

“李牧拜见诸位阿公。”该行的礼那是一点也不能少，这些人一看就是久居高位，虽未穿官服，却有着上位者的气势。

“不错，不错。唇红齿白好少年。”刘健夸奖道。

随后几人开始不断考问李牧的学识，李牧全都一一回答，一旁的李东阳听后，满意的点着头。

“行了，差不多了，回去练字吧。”

在李牧离开后，谢迁说道：“此子甚佳，我看明年拿个秀才，再连中三元也未尝没有可能。”

刘健在一旁附和，“侃公说的对。”

李东阳知道，这是几位老友想帮衬自己，在考场上提携李牧。李牧的才学虽然能上榜，但想连中三元还是不太可能的。李东阳以前在朝堂，事事秉公，不肯徇私，加之儿子才学不足，所以并未有所出息。现在他们几位老友想帮一把李家。

虽然听着是在夸奖李牧，实则是在商谈明年李牧的考场名次。“牧儿年幼，生性懒惰，这要是连中个三元，尾巴都得翘上天。尔等身为国之栋梁，莫要动那些歪心思。为国取材，就要记住公正廉明四字。唉！以牧儿的才学，总归还是能榜上有名，只要不在最前面就行，太扎眼了。”

人非圣贤，李东阳终究还是动了心思，不过不是让李牧拿好名次，而是托这几位好友到时候压一压李牧，省的他拿了好名次狂妄自大。

谢迁叹了口气，“公正廉明的话，该扎眼就扎眼。还是李公命好啊，老来还有这样一聪慧的孙子。也罢，吾等就看那李牧能不能压一压杨廷和的威风。”

其他几人纷纷表示赞同，李东阳没想到最后，这些人竟然决定不帮他，就让李牧凭本事去捞功名。杨家最近几年太扎眼了，隐隐约约有成为朝堂领袖的趋势，这是他们谁也不想看到的，所以想着各种法子去削弱一下杨家的气势。

过了小年之后，整个京城里面过年的气氛就逐渐浓了起来。

赵得助带着几名铜匠，见到了李牧。

“少爷，你要的人带来了。”

李牧将几张蒸气涡轮鼓风机的图纸摊开，一一给他们解释，需要做什么样的部件，尺寸多少。

其中一个说道：“小少爷，小的有句话想问一下。这些若全都做成铜的，太耗银子，不如尽量做成铁的。那样会省很多钱。”

提到钱，李牧立马就同意了，“那就按照你说的办，你们省的越多，我给你们的赏钱也就越多。”

这些都是老手，做这点东西还是手到擒来，收了定金后，就回去商量怎么做。这个活，银子给的足，又是为李阁老家效力，所以都很重视，做起来就更认真了。

这个东西也不难，一边是烧水的装置，用蒸汽推动叶轮旋转，将动力通过连轴传导，带动另一边的涡轮旋转。科技的萌芽，在这几个老匠人的手中一点一点做了出来。

打发走这些工匠之后，李牧拆了一个又一个爆竹，将里面的黑火药全都倒了出来。

“少爷，您整这么多火药做什么？”赵得助见李牧将火药取出来，不明就里。

“等会儿你跟我去城西，咱们捉点鱼来。小雪团蔫了这么多天，该补补身子。”李牧这是打算去炸鱼，他将那些火药全塞进一个大瓦罐里面，压实了之后，里面留了些空气，然后将捻子做的长长的，确保点然后留有足够的时间逃跑。他想试试这个时代的炸药威力怎么样。

“捉鱼？那关这火药什么事？再说了，直接去买不就行了，又花不了多少铜板。”赵得助很不明白，这火药跟捉鱼有什么关联。

“去了你就知道怎么捉鱼。还愣着干啥，帮忙呀。”

几名家丁将这个蕴含着无穷威力的大罐子搬上了马车。马车不久就出了城，来到一片池塘。这个池塘与护城河的水相连，里面鱼虾什么的不少。

冰层很厚，大约有三指宽，人在上面怎么折腾都没事。透过冰面，依稀能看到水底的鱼儿。赵得助带着两名家丁，用铲子费了半天劲，才在冰面上掏出一个洞，勉强能将那个瓦罐放下去。

李牧早有准备，将捻子用不透水的油纸层层缠绕。让赵得助带人将瓦罐放下去后，李牧拿过火折子，吹着了火，点燃捻子。然后带人撒丫子狂奔。

过了很长时间，还是没有声响，“会不会灭了？少爷，要不我去看看？”

赵得助刚想上前查看，就被李牧一把拉住，“别慌，再等等。”

又等了很久，还是没响。这回真的应该是没点着，李牧和赵得助向着那个冰窟窿走去。就在走了一半的时候，轰！一声惊天巨响从水底响起，冰面像是纸糊一般，被掀了起来。整个池塘的冰在片刻间瓦解，李牧和赵得助全都掉进了水中。

李牧不会游泳，呛了几口冷水之后，被赵得助拽上了岸。

“少爷，你没事吧？”赵得助慌了，李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除了一头扎进冰水里面，再也想不到别的方法赎罪。

李牧颤抖着说：“鱼，把那些鱼捞上来。”

只见池塘上面飘满了翻着白肚子的鱼，没下水的那两名家丁先是将身上的干衣服脱下，给李牧换上，然后才拿着兜网，在岸边挑大的捞了几条，就赶紧带着李牧回城。

一路上赵得助驾着马车狂奔，在人群熙熙攘攘的街上硬冲出一条路。守城的知道这是李阁老家的马车，没敢拦下询问就放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