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知道边关不宁,皇帝想要打仗。可打仗是要消耗国力的,一些人于是在暗中开始运作。
杨廷和现在是鞠躬尽瘁,为这朝堂政事操碎了心。这不,他召集了六部主要人员在家里议事。
“兵部抓紧整饬一下军务。今年西北事情小不了,要有备才能无患。万不可让鞑靼打到京师这边来。户部那边准备怎么样?”
这时候,户部尚书费宏说道:“杨兄,我已经上了告老的折子,想来近日就能批下来。”言外之意就是,我都要退休了,别拿这些糟心事来烦我。
杨廷和尴尬的笑了一下,“哦,原来这样啊。到时候我亲率各部主事给费兄送行。”
费宏接着说道:“不是我推脱,而是现在有心无力,老啦!老啦!唉——”
“宁王派来朝觐的使节不日就到京城,原指望着你能够和礼部的人去给人家接风,看来是不行了。”杨廷和叹了口气。
费宏缕了缕下巴上的花白胡子,“罢了,我就发挥下余热,站好这最后一班岗。宁王最近一直在搞小动作,我倒要亲自会一会他的人。对了,这里有一份灾报,杨兄你看一下。”费宏说着就从袖中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了杨廷和。
杨廷和打开一看,原来这是顺天、河间、顺德、广平等府的灾情报告。全都是旱灾,他在脑海里仔细回想着也没想起今年这些地方遭灾。但看到上面那些官员署名,他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管朝廷要钱来了,“这样吧,将京城周边各仓的粮食,起运一些至这些地方赈灾。不日我就会发布减免拖欠税赋的公文。”
赈灾?不过是赈的官字两张口而已。
乱七八糟的事情议了一整天。
晚上,杨慎在送走那些官员后,对杨廷和说:“父亲,那费宏简直是忒不要脸。问他户部的事情,总是推脱自己要告老,什么也不想管。这宁王来送礼,他倒是又活过来了。”
“费兄兢兢业业一辈子,现在这样也无可厚非。上了多少次告老的折子了,上面就是不允。搁到你头上你也这样懈怠。”杨廷和似乎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小会儿后,说,“宁王的使臣来了之后,你亲自去见一见。无论他送什么你都收下。”
杨慎很是疑惑,“父亲,那宁王狼子野心。年年跑京城来送礼,求着恢复护卫。指不定哪天就……这钱可烫手啊。”
“哼,你还没看明白吗?”杨廷和白了儿子一眼,“不管咱们收不收宁王的礼,皇帝都会恢复宁王的护卫营。不出几年,宁王必反。这平叛可是大功一件呐。”
杨慎听明白了。如果全都兢兢业业,那宁王没有丝毫的机会造反。歌舞升平世,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功绩可拿。养虎再打虎,折腾来折腾去,谁都有好处可拿。
高要最近被打怕了,再也不敢迈出家门一步。说来也怪,那帮凶徒太邪性,东厂、锦衣卫、五城兵马司等满城追捕,愣是半点线索都没查到。
高要口中的凶徒李牧,正带着江彬在城西一处温泉里泡着。
“李叔,你看那高要,现在都当了缩头乌龟,这可如何是好?”江彬挺佩服李牧,年纪轻轻就蔫坏。
李牧懒洋洋的蹬了一下腿,扑腾起一朵小水花,“不出来就想办法把他整出来呀。别告诉我你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办法是想出来的,不是等出来的。”
“李叔教训的是,我回头就将那小子弄出来。给李叔好好蹂躏蹂躏。”
就在两人商量怎么搞那高要的时候,一中年书生模样的人来到这里,看他的样子,似乎是遭受了什么不如意的事情。但人却白白净净的,丰神俊朗,算得上是美男子。
“二位兄台,吾观此地甚好,可否共享此温泉?”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家伙礼数很周全,还不忘给李牧他俩躬身作揖。李牧没多想就说到:“行,多你一个也不多,下来吧。”
“怎么称呼?”江彬递过去一条细麻浴巾,这个读书人脱衣服倒是麻溜得很。
“不才南昌府舒芬。”
李牧一下子没忍住,笑出声来,“哈哈,舒芬,你是不是姓魏?”
舒芬正色道:“小相公莫要开玩笑。吾姓舒名芬字国裳,何来姓魏之说。”
李牧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冒犯了,别见怪哈。您大人不计小孩过,就全当是我没说过。”
几人正在说话间,江彬带来的随从将一个木盘放在水面上。木盘上面摆着一只白玉雕花酒壶和三只翠玉酒盅。
“李叔,喝酒不?这可是我搞来的好东西,您尝尝?”
前一世李牧在酒桌上那是大杀四方,这一世还滴酒未沾。现在惹得他肚子里的酒虫都快反了天,“喝,今朝有酒今朝醉。舒大哥,我看你这似乎有什么不如意的事,不妨也喝几杯消消闷。”
江彬倒了酒之后,舒芬拿起一杯,“何其多兮明日,共我醉兮今朝。”说罢就一饮而尽,“好酒!好酒!再来一杯!”
此人倒也有些意思,张口闭口之间就流露出不凡的才学。李牧心想,自己不能被他的才学给压了,于是说:“今朝多兮不复,明日来兮可期。舒大哥莫要这么悲观。”
“哈哈,是我着相了。还没有小兄弟你看得开。实不相瞒,愚兄我今年甲戌科落榜,这心里实在是烦闷。”
原来是个落榜的举人,这也没什么,像他们这种的,就算中不了进士还可以递补当个小官。而且将来指不定就金榜题名飞黄腾达。
李牧抿了一小口酒,“啧啧,确实是好酒。舒大哥,你就算中不了进士也好歹是个举人嘛。我也是读书人,要不咱们下一科一块考?我觉得你应该能跟着我混一个进士。”
舒芬只当李牧是在开玩笑,“你这是瞧不起我了?”
“嘿嘿,文人相轻,自古而然。”李牧恬不知耻的直接承认。
“那我一定是那傅毅。是也不是?”
“诶,对头。你是傅毅,我就是班固。咱们都在伯仲之间。”李牧觉得还是和这种文人一起酸腐有意思,自己用什么典故,对方一下子就明白。方才他引用的是曹丕《典论论文》中的话。班固和傅毅的才华在伯仲之间,班固却看不起傅毅。
舒芬心想这小家伙倒也有趣,“还未请教小公子名讳。”
李牧也没打算隐瞒身份,直接坦白,“我叫李牧,字光烈。我爷爷叫李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