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烈醒来时，脑袋迷迷糊糊的。

“咦……这是哪里？”

他睁开眼，看到了坐在窗上的人。

“白大哥……”

“林烈小友。”白泽看向远处，淡然道：“需要先吃点东西再谈判吗？”

林烈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不必。”

二楼走廊。

两人之间隔了几十厘米，都盘坐在方形坐垫上。

刚准备上楼的孙嘉泽揉了揉眼睛，又要往楼下走去。

“嘉泽，我将与白大哥讨论要事，麻烦你提醒楼下诸位，莫让他人打搅。”

“啊……我明白了。”孙嘉泽面色古怪，走下楼。

灯光下。

“林烈小友，请。”

林烈点头，肃然道：“今日早晨，我本想在日出之时打坐修炼，但嘉泽在一旁，心思一动，便问了白大哥与嫂子之事。”

“结果如何？”白泽问。他伸手想倒水，才发现没有准备，但这时候不能表现出紧张，免得落了下风。

“若嫂子所言不虚，皆为真话。”

“那二位的身份，我已猜出，不知可否直言？”

“请便。”

得到允许，林烈深吸一口气：“《山海经》中有一异兽，形似鸠，名‘灌灌’。”见白泽脸上没有变化，他继续道：“此异兽肉鲜美，生食熟食皆为上品，故难逃兽口人口，若是得其羽，便可不惑。”

“其出身已决定命运，若无强者在其左右，不论身处何处，一旦暴露，必难逃一死。因此，猜疑、警惕都是必不可少的，就算有强者庇护，也有可能反被杀害。”

关关站在楼梯拐角处，她听得一清二楚。

同时，肩膀忍不住打颤。

在她旁边的向笛想要握住她的手，却反被避开，那一脸惊恐的表情，让向笛永生难忘。

原来关关姐也有这样的表情啊……向笛退开了，小声道：“关关姐，要不就拿点点心什么的上去吧？”

关关按着胸口深呼吸几次，见向笛主动退下两级楼梯，她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抱歉，吓到你了……”

向笛微笑摇头，下了楼。

过了一会儿，孔龙端着茶水点心上来了，他清了清嗓子，道：“付同学说林烈没有吃早餐，不如……关关姐送上去？”

林烈话音刚落——

听到楼梯传来的动静，白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林烈脸色一变，微微点头。他想，恐怕是那位美女听到了。

在听到孔龙的声音后，白泽微笑道：“林烈小友，用些茶水点心，我对你所言颇感兴趣，若是因身体问题中断就扫兴了。”

“如此甚好，多谢白大哥关心。”林烈会意，也是一笑。

关关端着茶水点心走了上来。

“请慢用。”

放好东西后，她局促地看了白泽一眼，便要起身离去。

“夫人。”

关关停住了。

“我在，莫怕。”白泽给了她一个拥抱，亲了她一口。

林烈抓起点心塞进嘴里，看着窗外。

在关关离开时，白泽见到她的双腿可以站稳，便回了座位。

“方才失礼了。”

“我倒以为是白大哥给我吃喝的时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烈微笑。

他的话，不论真假，都让白泽心里舒服了一点。

“如你所言，在察觉此事后，我亦有诸多无奈。”

“知道世间异兽一切，又能如何……”白泽轻抿一口茶水，“恰如识人，知其喜恶，除却讨好讽刺，又能如何……”

林烈看着白泽，有些惊讶。

“林烈小友方才所说，确实不差，但对白泽所知又如何？”

“白泽乃是神兽，能通人言，知晓世间万物，有逢凶化吉的本领……”

“然后呢？”白泽笑着问。

见他不答，白泽道：“若不曾尽心学习，哪来一句‘能通人言’？若不曾游历世间，哪来一句‘知晓万物’？比起其他异兽，白泽与众不同，倒成了神兽，你说，可不可笑？”

林烈默然。

“所有努力被一个‘神兽’压下，就成了‘天赋异禀’，于我而言，有何公平可言？付出的努力都被掩埋，因为我生来就会？不可能，我也是吃肉捕鱼的东西，只不过有了奇怪的想法才成就‘神兽’之名。”

白泽摊手：“林烈小友，你看，白泽就这么回事。”

林烈看向白泽，那周围笼罩的金色光辉正迅速褪去，露出一个青年的模样，只是一个——普通人。

“敬白大哥。”他举起茶杯。

白泽已是主动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这也就是说林烈的猜测没有错。

“我救下关关只是巧合，想做就那么做了，称不上什么英雄救美，要知道那时候她就是一只小鸟的模样，我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期待。”白泽说着，伸出拳头比了比小鸟当时的大小。

“但是她会死的，反正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怎么去，还是得游历一遍世间，那便跟着这小不点好了。”

“不妙的是，她简直就是‘行走的佳肴’，到哪都是命悬一线的景象，托她的福，我也见到了这里的野兽和异兽，不过异兽并不完全。”

听到这里，林烈也点头，道：“的确，像龙族，本不该只有青龙蛟龙，像是被什么限制了。”

白泽继续道：“后来我见到了个大的异兽，你猜是什么玩意儿？”

“是什么？”

“巴蛇。”

林烈想起来了它的描述：“食象之蛇，其字象蜿蜒之形。其长千寻，青黄赤黑”。

他吸了口凉气，“想必……是九死一生。”

“不用‘想必’，就是差点死了。”白泽苦笑一声，“我被追到悬崖边上，想着‘横竖都是死，怎么也不能被这家伙吞了’就往下跳，还好底下是水，它也懒得追。”

“后来……嫂子救了你？”林烈问。

“嗯……后来在关关的照料下，活了。”白泽手指点了点额头，道：“真是一段艰苦岁月，我本以为没有人会了解《山海经》的，取名也就不在意了。”

“与白泽同名倒也有可能，只不过恰巧看穿了嫂子的身份，又恰巧对《山海经》略知一二。”

“我也把话说明白了，小弟林烈，惟愿与白大哥交好，仅此而已。”

“我用性命发誓，二位的事，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