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和孔元政谈的很投机,很快就赶到了曲阜县。
红袄军攻克兖州的时候顺道占领了曲阜,县衙里面的大小官佐一个不剩全都逃跑了。这几日,红袄军突然向兖州城内集中,高家军兵不血刃的收复了曲阜县,并且发榜安民,个别官员壮着胆子回到县衙,听说泗水县的红袄军向这里移动,县城里面人心浮动,官吏们一个个都将高家军视作救命稻草。
相比而言,孔家对高俊倒是不冷不热的,礼数周全,但看得出来,并不热心。高俊清楚,金朝朝廷无论如何还是尊孔的,孔家就算稍微怠慢一些,高俊也不能说什么,但是开罪了红袄军的杀神们,那可就有得说道了。
而高俊相当不客气,进城之后,宣布代替县衙处理政务,将残余官吏一脚踢开,这帮子抛弃百姓逃跑的人,高俊实在觉得没什么利用的必要。对于孔家,高俊也没给什么好脸色,直接派人送去一道批文,要孔家出粮出人协助守城。
高俊也是听说过南孔与北孔的分野,也知道曲阜这帮孙子之后是如何一路跪舔到民国的。在高俊看来,某位物流行业始祖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在曲阜沦陷之前把衍圣公驾上飞机带到重庆,唯一的不良后果就是给一批披着儒皮的教棍留下了最后的脸面。(相比而言,邹城的孟子后裔亚圣公家族名头太小,没有被物流带上飞机,坐实了汉奸,所以洗白比孔家晚了20年,直到最近才凭着每分钟350发的坦克豪杰出镜。)
开始构想日后对孔家的处置时,高俊的脸上浮起了一种残忍的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程辟来报:“孔家不愿意交付物资,也不愿意出人。”
“随便吧。”程辟意外的发现高俊一点没有发怒。“反正他们出不出人,咱们都能打赢这一仗,叫队伍准备!”
高俊此时拥有的兵力是营部人马、军乐队、旗鼓队、斥候队,负责接收曲阜县的一个正军都,以及他带来的一个正军都、一个民兵都,主计运输都的两个队(主要任务是从兖州城下往曲府运粮食和器械),和从曲阜临时签发的乡勇二百人,总人数在五百人左右。
从泗水县赶来的红袄军,本来约有三千余人,但是临时发展的新兵听说要来对付转战运河南北的高俊,基本都逃亡了,所以只剩下两千人左右,这其中大概有三四百人算得上是精锐,是郝定的发家老底,战术和忠诚性都勉强上得了台面,剩下的人可就完全不能保证了。
高俊的战术非常简单——侦察到敌军主力所在的位置后,采取一面强攻的方式,将对手赶进泗水里面!
正在向曲阜进发的红袄军,对自己的命运懵然无知,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高俊已经赶到了兖州城下,乱哄哄的队伍几乎没有排出有效的侦查人员,以一字长蛇阵的方式沿泗水向南进发,连续发生的逃兵让头目们非常恼火,三百多名精锐被分散成数十截,分别看管行军路程中的一段,以这种老兵监视新兵的方式,防止逃亡。
正在这群人焦躁的时候,前军突然有人喊道:“前面好像有官军!”
一听这声喊,整个队伍炸了锅,有去拿器械的,有去寻亲戚的,有去找长官的,还有想要偷偷逃跑的,顿时乱作一团,那些精锐喊破喉咙,一个一个的把新兵揪回队伍,重新布阵。
但是高俊已经不会给他们时间了,红袄军前军发现高俊的时候,高俊率领人马已经在曲阜城外整理完毕,正沿着泗水北上,由于有着充足的侦查力量,军兵们老早就知道敌军行进到哪,所以此时虽然有些没打过仗的军兵有些紧张,但并不慌乱。
高俊的布置是:一个正军都布置成30×3的方阵,正军在前面,顺着敌军一字长蛇阵的蛇头开始,从正面冲上去摧垮敌军,而另外一个正军都则布置在侧面靠前一些,开战之后,迅速运行到红袄军侧翼,根据高俊的指示,在恰当时机将敌军的长蛇拦腰斩断,冲散敌军。
仅有的十几名骑马军士布置到后方,在敌军溃败之后,进行追击,争取将敌军尽数捕获。
而乡间丁壮作为预备队,等到敌军溃败之后,冲出去抓捕敌军俘虏,送到高俊这里来领赏。
红袄军开始成批的动摇,因为敌人的枪尖越来越近了,面前的官军浑身是铁,很明显是刀砍不动,箭射不进的人物,任凭极少数头目如何叫唤,剩下的人也绝不向往前挪动半步。
高俊策马向前,敌军几乎是转瞬之间就溃退了,纵然有两千人马,也无法为难高俊前方的一百名正军,整场战斗毫无悬念,甚至第二个正军都都没有动用,两千名红袄军被齐齐的赶到河湾处,背后就是宽阔的泗水。
性急的红袄军已经急着跳下水,游向对岸逃命,而剩下的人被强弓劲弩紧紧逼住,这些人面色灰白,有些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投降不杀!”高俊策马向前,大声怒喝。
“投降不杀!”军兵们齐齐喊叫起来,不同于战前的怒喝,这时的喊叫,喧哗,而没有次序,可是对敌人的劝说效果相当之好,片刻之间,大部分人都扔掉了自己的武器,只有少部分头目还在喊叫:“不能相信官军,此时只能决一死战!”
高俊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一名什将,那人立刻弯弓拉箭,瞄准喊叫声音最大的一个头目,那个人还在用刀背拍打几个想要投降的红袄军的后背,突然间只听一声弓弦响,腰腹处中了一箭,一下子跪倒在地,他像杀猪一样的嚎叫起来,周围的人被这突然的一箭吓了个够呛,也都惊恐地喊叫起来。
高家军已经没有兴趣跟对手打嘴仗,按命令冲出来,将红袄军一个个的揪出他们的人群,拽走他们的武器。
直到天色渐晚,依旧有马蹄声阵阵作响,那是高俊手下的骑士在搜罗最后的溃兵。
晚上,在曲阜县,潘正正在统计最后的报告:“此番击杀敌军29人,咱们俘获2235人,不过咱们的骑兵有目击报告,孔家的庄丁们也都冲出来抓人了,没有送到咱们这里来领赏,听说去年粮食上涨的时候,孔家死了不少佃农,看来这是要抓驱口了。”
“我本以为孔家身为累世高门,今日在乱世之中,必有高论。没想到,却做出这种粗鄙之事。”高俊一笑:“且不去管这干人,咱们的俘虏要怎么使用,还是要想个好法子,我正在草拟有关俘虏方面的命令,潘正,你参考一下。”
潘正接过高俊写的一张草纸,高俊计划将俘虏分批运回寿张县,如果有家人在根据地的,在俘虏营干完一个月后可以出钱结保,复为良民,如果没有家人的,则需要在根据地的南山俘虏营干满一年,由俘虏营负责甄别,释放其中的裹胁良民,剩下的继续改造。
潘正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个计划还是显得太迂阔了,没有这样招降俘虏的办法。”
“潘正,有话直说。”
“依我看不妨大方一些,直接宣布赦免所有俘虏,以咱们新开拓的土地作为俘虏的安家产业,这些土地的占固给郎君,让这些人租赁你的地。咱们招降这些人,是想让人恢复本业,耕织持家,而不是四散成为流寇,那么给的诱惑就要大一些。
如果其中有人积习难改,会想方设法离开,但那是少数人,成不了气候,大多数人不过两三年则就复为良民,届时郎君有兵有粮,何必贪图眼前一时的劳力,咱们还要消耗人手去看管,也不得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