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山重水复(下)(1 / 1)边郡箭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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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从马车内下来一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材高大,但是眼光暗淡。

“两位兄弟之所以不能脱离纥石烈志的追击,一是缺乏粮草器械,士气不振;再者就是不知道官军的布置,找不到突破的缺口。”

两个人对视一眼,连连称是。

这个男子用非常机械的语调说:“此处往东五里有庄园一个,两位首领可以即刻前去,庄主必然杀牛宰羊,犒赏诸位,庄园中有酒百坛,可供诸君畅饮,一振士气。”

“这,能行吗?”

“两位首领放心,我已经和庄主打过招呼,此行必然满载而归,诸位兄弟想要酒肉,庄主都可以置办,要补充的军器,也可以一并说与他,一日之内必然补齐。”

张汝楫和孙邦佐这下有点纳闷了,听上去,这位兄弟不像是红袄军道上的人,反而像是本地的大财主,说话做事的风格不符合江湖规矩,让两个人喜欢不起来,但是这个人的意见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想要脱离官军的追击,倒也简单,你们可知小方村在何位置?”

前来接待的随从当中有一人回答:“小弟知道此处何在。”

“官军的布置并非完美无缺,你能修整完毕之后,用麻绳缠住武器,趁夜偷偷从小方村一带入山中,不可以脱离官军的追击,不过尔等切莫与官军交战,一路上只隐蔽埋伏,投得生路便好。若是不听此言,与官军厮杀,引来大批官军追击,则悔之晚矣。”

“果真可以?”孙邦佐不大相信。

但是那个男子没有再答话,而是登上马车,在车上说了最后一句话:“两位首领大可试试,事成之后,请两位首领南下兖州,我想尔等与南路红袄军还有一笔大生意要办。”

车夫扬了扬鞭子,来客再不发一言,决尘而去,只留下两名红袄军首领还在对视,脸上都写满了疑惑的表情。

“反正现下也没别的路可走了,与其押到开封去吃一剐,咱们不如试一试!”张汝楫下定决心。

就在此时远去的马车里面,一个男子毕恭毕敬的站在旁边,努力保持身体的平衡:“公,公子,这样可算好?”

文月儿坐在马车里,脸上是沉思的表情:“你做的还不错,稍微歇息一下,最近的吕家庄园在新泰县,把货物看好,我们前往那里留宿。”随后,她深深的舒了一口气,离开吕仲骐那个变态之后,文月儿真的觉得轻松了不少。

与此同时,彭义斌的人马还在晃晃悠悠的向北进发,他相信一个至高俊于死地的陷阱已经挖好,因此走得很慢,很从容。

“安抚大人为何今日有些心神不宁?”参议官李国器策马赶上彭义斌,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到好不容易能聚齐这么多兄弟对付高俊,难免有些踌躇。”彭义斌无精打采的回复完这句话,还不住打了个哈欠。

“我看安抚是有些舍不得高俊吧?”李国器语调带点诙谐:“这个高俊善于治理地方,还能养士卒,如果不是各为其主的话,与安抚必然大有可谈。”

“但终究是各为其主啊。”彭义斌摇摇头:“高俊是个人才,为何就留在这艘四处漏水的船上呢?炎宋正统不绝,不日即将北伐中原,届时高俊又能如何作为?”

一说到这句话,李国器似乎有点不一样了,他稍稍压低声音:“安抚,你觉得朝廷真的会北伐吗?”

被问到这个问题,彭义斌也有些黯然,但他终究还是打起了精神:“如今形势大好,金朝已经腐朽不堪,一推即倒,朝廷怎会忘记靖康汴京之耻,宗庙颠覆之祸,上皇播迁之难?人岂能无有心肝,几年之内必然趁势北伐,那时我们光复山东,甚至北伐河北、燕云之地,大宋一统,四方平定,百姓安乐,我等就能解甲归田,安享太平了。”

李国器还要再说话,前军突然有一人匆匆跑来,站在彭义斌马前报告:“安抚,聂敢总领回来了。”

彭义斌好生奇怪,不知道聂敢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赶紧前去迎接,但是见到聂敢的时候,他在心中却大吃一惊:聂敢身上灰尘蔽体、衣服撕扯破片、身上带着伤,双眼布满血丝。

“兄弟,这是?”彭义斌说话的语气是不可置信。

“安抚,郝定输了!”

聂敢看见彭义斌捏紧了缰绳,紧咬牙关,看上去很可怕,不由得十分惊恐:“安抚,切莫心急……”

“郝定兄弟是怎么输的?”

“郝定头领不听劝阻,决心出城和高俊作战,在野战中被一合击溃,上万军队溃退入城,被高俊瓮中捉鳖一举擒获,郝定头领本人带领数名骑士想办法突出重围,现在已去曹州搜罗旧部,准备东山再起去了,兖州已经被高俊拿下!”

彭义斌的神色反而好了一些:“原来高俊这厮不是强攻城池多少的,郝定兄弟此次迷了心,居然犯如此大的错。”彭义斌回头吩咐李国器:“赶紧给各路忠义军兄弟们写信,准备联手对付高俊,此人刚刚在兖州打了一仗,必然留在城内休整,我们堵住这里便可。”

高俊并不知道现在有两个对手开始加速了,此时他关心的还是自己手下军兵的问题,全军已经开拔,跟在当先的水陆两都之后,全军前往陪尾山。

在悠长的号角声中,军兵排成了彼此平行的三列纵队,相隔十数丈远,按照高俊的传统,每隔数里设有休息处,押官们正在那里烧热水,挨个发给军兵们。军兵们不用穿铠甲,但还是拿着武器。

不时有骑马的传令兵在队伍左右奔跑,马车费力的拉着沉重的物资和伤员,驭手们骂骂咧咧,不时会跑出来一位绣工,根本不招呼马车停下就登上去,查看伤员的伤势,然后从车尾跳下来,检查下一辆马车。

行军队列禁止喧哗,但是如果军使起了头的话可以唱歌,军乐队成员坐着马车赶路,在某个预定位置停下,就地排好阵型开始奏乐,于是两边的人开始跟着唱了起来。

山东的各路人马有一个算一个,恐怕没有哪支军兵可以与高俊的行军队列相比,但是此刻的高俊却十分忧愁的看着军兵们,对潘正、孙庭二人说:“你们也注意到了吧,军兵们行军的劲头不如咱们赶往兖州的时候。”

两位副指挥使点点头,潘正首先说:“缺少牛马这样的大牲畜,行军还要靠士兵徒步走行走,辎重也没有办法带得太多,这么下来,对士兵的损耗太大了。”

孙庭也同意:“咱们从寿张县出发来兖州的时候,军兵们养精蓄锐已久,人人都憋着一股劲儿,但是如今已经打了几仗,渐渐懈怠下来,虽然说架子不倒,但行进的速度当然就不能和当初相比了。”

在经过几次战争之后,高俊如今深知军队是怎样容易磨损的消耗品,随着战斗时间的增加,军队的移动速度和战斗能力都将指数性的下降,高俊不能随心所欲的拉着他的军队左右战斗,反而必须非常苛刻的尽可能减少军队的移动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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