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们没觉得还有一种可能是细作其实很笨，得了消息却送不出去，现在被截到了。”姜小义忍不住道。

程默对姜小义翻了个白眼。

“姜将军，事关重大，谨慎一些比较好。”连王卿云都忍不住劝说的。

“好吧。”姜小义双手一摊，从善如流的样子，说着提高声音喊了一仆从进来，“把人带到这里来。”

“是。”仆从应声的，同时递上一份仵作新出的报告。

姜小义看了看顺手递给了程默，王卿云也凑过头去。

胡记货栈的老仆人很快就被带了上来。

“二位大人啊，我胡阿草在胡记货栈已经十年了啊，一直勤勤恳恳的，我知道的都说了，其他不知道的也不能乱说啊！”老仆人胡阿草的额头布满横纹。

“老人家，您贵庚？”王卿云闲聊的样子。

“嘿嘿，我胡阿草已经四十岁了。”

看了看胡阿草黝黑消瘦的脸，以及额头刀刻般的皱纹，王卿云不由得替他心酸。这半生太操劳，表现在面貌上就比同龄人都要长得着急些。

“家里人都还好么？”王卿云还是好声好气的。

“都挺好的，就是家里的小子有些点皮，哎，打小被我宠坏了。”老仆人说起家人就笑着眯起双眼，末了又解释了一句，“我是老来得子，对那小子是宠了一点。”

“听货栈的其他仆人说，您是慈父，您儿子打小骑在您脖子，把您当马骑都可以。自己舍不得吃的穿的，但也都不亏待老婆孩子。”

在询问了胡记货栈的其他伙计和仆人后，王卿云甚至有些惊讶的，虽然是老来得子，但如此宠溺自己的儿子也少有。连对自己的妻子，老仆人也是好的不得了，嘘寒问暖不说，还包办了家里的的所有家务。

货栈里的人甚至时时笑称，这老仆人是妻奴加孩奴。老仆人也不否认的，只是说他只是一个做仆人的，也没什么钱财，长得也不好看，老婆还一直愿意跟着他，还给他生了个白胖儿子，他对自家的老婆儿子好一点也是应该的，就算这一辈子都是他们的奴隶，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胡阿草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

“我也没啥本事，只能卖些体力，能多负担一些，让老婆儿子舒心一些，也是好的。至于累一点，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看起来老一点，也没关系，我老婆不嫌弃。”

“您儿子已经十岁了，他一直是您的命宝。您一定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当然。”

“如果您有什么困难可以说出来，姜将军和程大人都在。”王卿云捋一捋耳边的发丝，眼神柔和的看着胡阿草。

虽然王卿云可以肯定这个叫胡阿草的仆人在伙计的死亡事件中有说谎，但是根据调查到的——一个心甘情愿做妻奴孩奴的中年男人，为生活操劳到看起来比同龄人都要苍老很多的中年男人，王卿云是抱有敬意和同情的。是不是有人用他妻儿的安危来威胁了他呢？她不由的想替这个众人口中的妻奴孩奴开脱。

“呃……我没有困难，我可以回家了么？我老婆儿子昨晚没见到我，会担心的。”胡阿草只是道。

“为什么说谎？”程默对着胡阿草直接发问，语气冷淡的，眼神更是冻得像冰。

连王卿云都有些嗔怪的看了程默一眼。

“呃……我、我……”胡阿草挠挠头，有些局促的，却没有害怕。

“看你老实巴交的，不像说谎，那你回去吧。”姜小义不以为然的挥挥手。

“谢谢将军、谢谢将军。”那胡阿草喜出望外的。

“顺便我们也再去一趟胡记货栈。”程默看一眼胡阿草若有所思的，淡淡的道。

王卿云赞同的点点头。

我~是~可~爱~的~分~隔~线

胡记货栈还是被兵丁把守的，胡掌柜以及他的伙计们没能出关，这会儿也都约束在货栈里，不让随意走动。

胡掌柜有些垂头丧气的，哪晓得自家的货栈会发生凶杀案，还被牵扯到细作的案子里。这飞来横祸还不知道如何收场呢，真是晦气！听说将军和大人来了，想走到门口恭迎都不被允许。

一走到货栈的门口，程默就用眼神示意王卿云上前的。

王卿云心里哀嚎一声，明白这程大人是让她演练一遍现场。大人们都是动动嘴，不，连动嘴皮子都懒得动，指使其他人做事的么？

嘀咕归嘀咕，她还是认命的上前一步，“胡阿草，请再说一遍当时的情况。”

“好的，”胡阿草眉头皱成了“川”字，但还是顺从的，“我买菜回来，走到门口就听到救命声。”

“然后呢？“

“然后我就跑到赵小六的屋子里了，看到一地的血，赵小六躺在地上，我想把他扶起来，但没有成功，没多久他就咽气了。”

“你说你出门买菜回来，那你买了什么菜？”程默面无表情的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一颗大白菜。好不容易开关了，总算买菜方便些了，才去的。嘿嘿！”

“可是你回胡记货栈的时候邻人看到你手上空空的。”程默冷冷的。

“哪个邻人？真是胡说八道，大白菜最便宜，我才买了一颗的，想着就我和赵小六两个，也够吃两天了。”胡阿草要跳脚的。

“货栈里也没发现你买的大白菜。”

“这个……我在大门口就听到了救命声么，心中一急，手上提溜的大白菜就丢了，是不是邻人捡去了，怕我问他要回来，就故意说没看到我有买大白菜啊！大人，这个贪小便宜的邻人可不能相信啊！”胡阿草急急的。

“去把邻人找来。”姜小义立刻吩咐兵丁的。

邻人就在附近，不一会儿就跑来了，连门还没跨进来呢，就大声嚷嚷着：

“你个该死的胡阿草，你才贪小便宜呢，如今姜将军已经开关了，卖菜的卖柴的都能进出了，一颗大白菜我才不会贪你呢。”

“大人，您可以打听打听，这人游手好闲的，也没个正经工作，要说有白放着大白菜不拿……我是不信的。”胡阿草发现喊来邻人正是住在隔壁的闲汉，嘴角飞快的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嘲笑。

“胡、阿、草！”那邻人大吼一声就要冲过来撕扯，却被兵丁拉开了。

“来啊，有本事你来啊，至于嘛你，有手有脚的不去找一份正经工作，连一颗最便宜的大白菜都要贪，难怪你连媳妇儿都讨不到……”胡阿草见兵丁控制住了邻人，心中有些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