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很浅。

但水很清澈。

在水上站着和在水里面站着，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就开始吧。”杨老安排好两人所站的位置，直接就喊了开始。

护法带着一群孩子，认真的看着这两人。

今天连刘晶晶老王他们搬个小木凳子坐上，而是站在水边，站着观战。

王华州深吸两口气，太阳穴青筋鼓起，膝盖微弯，紧闭嘴巴，手臂弯曲，只见那小腿肌肉一个用力，竟然把运动裤都鼓起来了！

紧接着一个大跳跃，蹭蹭蹭，像是打水漂似的，脚后跟像水面那么一蹭，王华州就直接蹭上了水面，刷刷刷三下，便是十米左右，仿佛一阵风吹过，全程不到两秒钟！

仇百渡也不甘示弱，几乎同时出发，脚尖一点，蜻蜓点水一般，整个人轻盈的像是一朵蒲公英一样，仿佛在风中漂浮着，落不下来。

和王华州他的踏水漂不一样，仇百渡更像是水鸟略过水池，足尖轻轻一点，整个人变相是没有重力一样，直接越过了水面，和王华州达成了十米之内面对面。

“好俊的功夫！”连杨老都忍不住感慨。

王华州心头也大叫了一声好，只是他这门功夫要在水上保持不沉，是万不能开口说话的，只能保持一个十分奇怪的像是马步一样的姿势，在水面上轻微的蹭动保持平衡，双眼想青蛙一样瞪着，留了一半的眼白，瞳孔像火炬燃烧，双颊鼓起，一边蓄力，一边盯着仇百渡。

仇百渡相比起来，就显得十分举重若轻。

一方面，他的表情没有那么狰狞，可以算得上平常甚至平淡。

另一方面，同样是立在水上，仇百渡不是以马步的姿态，而是双腿分开与肩宽，膝盖微曲，双手呈太极式与水面的抖动频率保持一致，几乎看不出来抖动。

看起来就跟跳广场舞的大爷似的，十分悠闲。

浠浠沥沥的小雨突然就下了起来。

给两个人的发丝添了许多白糖。

一股莫名的气氛在酝酿。

王华州先出手了，他最长在水上保持的时间记录是两分钟，但那是不用打斗的。

算上打斗，他可能也就能坚持一分钟左右。

时间是不能浪费的。

黄山踏水漂精髓来了！

只听哗啦啦一声响，一朵水花砰的爆开。

仇百渡被唬了一跳。

眨眼一看，眼前一片水雾，水雾之中有一个迅速靠近的人影，借着蓬勃的水雾短暂的消隐身形，整个人像迅捷的猎豹一样，直接踏在水上，像踏着石头一样踏了过来！

十米的距离，竟抵不住一两秒的消失！

仇百渡脑子在水雾的清凉下也极度清醒。

敏锐的五感飞快地排除水雾的干扰。

眉头微微皱起，眼睛死死的锚定住那个靠近的身影，手掌一翻，便是蓄势待发。

来了，近了，到了！

就是现在！

围观的老王他们先前还能清楚明了的看见王华州如何在水上踏步，又是如何保持平衡的。

紧接着炸开的水雾是面向仇百渡爆开的，站在水面边上，比武的两个人的侧面的老王他们也能清楚的看见，王华州先像是用鼻子用力吸了一口气，脸都鼓起来了，然后用力一跺脚，脚掌那么一推一拉一勾，水花就突然爆开了。

紧接着又是噌蹭蹭三下，水面上都留下了如同打水漂之后石子所留下的一圈有一圈的涟漪。

“这是踏水留痕。”杨老笑呵呵的解释道，目前他对王华州的表现十分满意，看着旁边的三个小友，顺口解释了两句，“黄山踏水漂第一层境界，踏水如划水，痕迹杂乱，仿若无痕，实则不过是痕迹太多，掩盖了。

华州目前就在第二层，踏水留痕，留的是有理有条的痕迹，有轻有重，有急有徐，仿若雁过留痕，代表了力的一种极致运用、合理分配，以及对自身身体的优秀掌握，在这个年岁，已经非常不凡了。”

小雨白毛一般飘着，飘得老王他们心头也像生长了白毛草。

只觉得又长了见识，又心头痒痒的，仿佛没有看够。

高级啊！他们三个在心头几乎发出了一致的感叹，越发的全神贯注了。

只不过即使全神贯注，接下来也几乎看不清楚，看不明白了。

再就只能看见水雾之中两道影子越到半空的纠缠，其他啥都看不见，但心头仍然紧张，提到嗓子眼了一般，一点都不因为视线的阻碍而感到平缓。

我虽然看不见，但我仍然很紧张！

杨老和护法就看的比较清楚。

说是迟，那时快。

只见那王华州破开水雾一掌劈来的时候，仇百渡手掌侧翻一推一压，脚尖一点，便借势借力屈膝一跃，整个人就跳离了水面。

而王华州受力往下一沉，差点就要沉下水里，好在他反应极快，变手掌掌法为抓，一下子抓住了仇百渡的脚腕，用力一扭，一拉，整个人也跟着上了天！

仇百渡脚部受力，并在空中侧身旋转了一圈，弹开王华州的抓手，同时保持平衡。

一个水平螺旋之后紧接着就是空中翻转，脑袋向下恰好看见王华州的大腿，这个时候心里头数上一秒，双脚向上一翻，小腿一夹，恰好箍住了王华州他的脑袋，腰部、大腿同时用力，整个人在空中一转，王华州直接被轮了一个大圆，甩入了空中。

细薄的雨丝都随着仿佛在空中形成了圆形的纱圈，朦朦胧胧的晕开散去。

对手一旦在空中，就无法控制自身的力了！

仇百渡发挥的时候到了！

这情景是不是似曾相识？

正是当初中央公园武术比赛的最后一幕！

老王他们显然认得出来，一个激动便喊叫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一顿操作猛如虎，送敌平安回水陆！

贴、靠、掤、捋、挤、按、采、挒、肘、进、退、顾、盼、定，把对手粘在空中，一路控制到落地！

分秒之间，便见胜负！

…

“精彩，精彩！”杨老拍着手掌，眼底仿佛有星光在闪烁。

“贤侄，不如我们进一步商讨商讨，关于那些合作事宜的具体内容？”明显又近了一步的称呼，几乎明确的代表了杨老的态度。

杨老是黄山门的掌门，他的态度就是黄山门的态度。

仇百渡此时已经知道，这件事情，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