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打了电话过来,问邹建文什么时候动身回新平。
那天邹建文离开新平,他可是对陆文说过,至少要到11月底才能回新平。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让邹建文觉得新平有事发生,而且,很有可能是关于收购夜风厂的。
晚上的时候,邹建文给红星大队大队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陆文接的,从语气上,邹建文听得出来,陆文在电话机旁边应该守了很久。
“白天是不是不方便?”
“嗯,市里有人在。”陆文顿了顿,接着说:“中午,市工业局带了不少人来乡里了,说是岛国过来的一家企业,想和夜风厂合资办厂。”
“岛国……三阳电器?”
陆文很明显感到了意外,说话的声音都发着颤:“你怎么知道的?”
从那天在翠苑楼见到武田雄树,邹建文就猜测到这个家伙来H市,不会简简单单就是和南宫仁合作开店的,肯定还有更大的动作在后面。
现在看来,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没错了,这个家伙这次就是奔着夜风厂来的。
和夜风厂合资办厂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更深层次的,是三阳电器在港岛吃了亏,想要来华夏,和自己掰掰手腕。
来吧!后世的大风大浪都见过了,还怕你这个虾兵蟹将。
“陆书记,不对,现在该叫陆主任了,你在那边先帮忙看着,我把店里的事情处理好,就过来。”
“你得快点,我看上次带着岛国人过来的年轻人,有些背景,拖的时间太长,恐怕梁县长也顶不住啊。”
“好的,情况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邹建文呆坐着沉思了一下,接着又提起电话,给邹延亮打了过去。
“爸,你现在在家里吗,我过来找你,嗯,很要紧的事情,好的,我现在就过来。”
邹延亮住在机关家属楼。
邹建文打开车窗,给看门老头塞给了一包中华烟,然后笑着说:“徐大爷,晚上天气凉,你得注意保暖啊!”
看门老头悄悄地将中华烟揣进兜里,说:“又来看你爸啊?”
“嗯。”
“进去吧。”
看着皇冠车开了进去,看门老头用手摸了摸口袋里的中华烟,嘴里嘟囔了一句:“这小子真会来事,以后指定能干成大事。”
邹延亮在宿舍楼下站着,看到一阵灯光闪过,就知道是自己家的那小子来了。
儿子挣钱买车,邹延亮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当他那天听到邹建文说这车花了七十多万的时候,邹延亮却是不能淡定了。
七十多万,就买了一辆四个轮子的东西,在邹延亮看来,实在是太过于张扬了。
“车就停那里吧?”
邹延亮手指的地方,是以前单位里停吉普车的地方,这几天,那辆吉普车进厂大修,位置自然就空了出来。
看着儿子娴熟地将皇冠车停了进去,邹延亮也是好奇的不得了。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而且技术还不比单位里小车班的司机差。
邹建文下车,直接就朝邹延亮走去。
“爸,找你商量点事。”
邹延亮四处看看,说到:“楼上说。”
上楼的时候,邹延亮随口问了一句邹建文学车的事情,听到邹建文说还没驾驶证的时候,就催促着他抓紧去办一个。
“行,这次我去新平,就把驾驶证给办了。”
两人到了房间里,邹延亮问:“这么急,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我想打听一个人。”
“谁?”
“南宫仁。”
现在听到邹建文说出了这个名字,让邹延亮也是不禁一怔。
南宫家的人,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开始出手了。
改革开放初期,不管是谁,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根本没有一个完全正确的方向。
现在,邹老爷子把邹建文推到了前面,让他来当这个冲锋陷阵的马前卒,这中间获得的收益,南宫家的人,自然是看得到的。
南宫家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看着邹家品尝到改革开放的甜头。
尝试一下,把南宫家的子侄也推上来,这是南宫家正在做的事情。
南宫仁。
南宫家第三代中最杰出的代表。
去年在一次聚会上,邹延亮就见过这个孩子。
相貌英俊,谈吐得体,这是邹延亮对此人的第一观感。
曾经,邹延亮觉得南宫家会让这个孩子从政,现在却没想到,南宫家,竟然会让一个如此优秀的人去从商。
见邹建文还在看着自己,邹延亮开口说道:“听名字,应该是南宫家的人,怎么,他们来找你麻烦了?”
“那倒没有,就是最近这段日子,他们一直在往新平跑。”
“新平?”邹延亮忽然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难道他们也盯上了夜风电风扇厂?”
“去了好几次,都是用合资办厂的理由。”
“和谁合资办厂,没听说南宫家有工业产业啊?”
“岛国的三阳电器。”
三阳电器的名字,让邹建文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一张照片,还是他在老爷子那里看到的。
堆叠的高高的纸箱子,在大火中熊熊燃烧着,而纸箱上的字,印着的就是三阳电器。
当时老爷子指着那张照片对邹延亮说:“瞧瞧吧,这就是你家小文,一把大火,就把岛国的冒牌产品给烧了,这个败家玩意。”
那时候邹延亮听到“败家玩意”心里也是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但是,看到老爷子脸上露出的笑意,他就知道,老爷子这是打心里喜欢自己的儿子。
“梁友信这个混蛋,居然连这种事情也不跟我说一下,看来,这人是真的有点飘了。”
邹延亮在心里把梁县长给数落了一通。
“小文,这事情明天我再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邹延亮说完,顿了顿,又说到:“你家大伯前几天来找我了,说是想要买一台彩电,让你帮忙选选什么牌子的彩电好一些。”
邹延军让自己帮忙。
这倒是有些出乎邹建文的意料。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这个大伯,根本就没拿正眼瞧过自己。
“他说这彩电是买给建红当嫁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