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咒骂的话被齐正喜这么声声的憋了回去,反而齐正喜的背后也是突然一阵冷风阵阵,紧跟着便是汗毛竖起,后知后觉的毛骨悚然。
“木……木帛……本……本宫告……告诉你,你……你休想在这……在这里吓唬本……本宫……”齐正喜脸色惨白,嘴唇发抖的看着木帛仓皇逃窜离开的方向,可是口中这原本是要厉声呵斥的话,却是到了唇边上立刻变了音调。
此时此刻的齐正喜心跳的速度很快。
哪怕嘴上她再逞强,却也遮盖不住心中的恐惧。
齐正喜想哭。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腿动不了。
就这么僵硬在原地,四周的树木空气好像越发的冷了下来,惊得她连连的打冷颤,齐正喜更觉得,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搭着她的肩膀,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吹着气。
“不……不会的!”
“本宫不会那么倒霉的,不会的……”
“刚刚宴会上那么多人,要是找人索命早就来了,怎么也不会找到本宫的头上的,只是风……只是风有些冷而已……”
像是在自我安慰,齐正喜口中振振有词,好像这般多说了几次之后,就真的能安慰自己,劝说自己相信什么都没有的这个想法。
不想……
身后触碰着的触感却越来越强烈,到最后,便好像真的是能感受到有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齐正喜目光惊恐,下意识的回头之间却是瞳孔瞪大,惨叫出声,“啊……”
一张惨白的没有半分血色的脸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额头的地方血肉模糊,鲜血滴滴答答的还时不时的落在地上,这样一番场面,既恐怖,又恶心。
“有鬼啊!”
“真的有鬼啊!!”
“来人啊!”
“救命啊!!!”几乎仅凭着身体的下意识,齐正喜抬腿便朝着方才木帛逃走的方向跑去,可是不想事情发生到了自己的身上的时候,心里面的震撼往往要比之前看着别人惊吓要来的更猛烈。
齐正喜目光惊恐,跌跌撞撞。
宴会的时候众人都聚集在了长宁殿,这会儿宴会结束之后众人走的迅速,木帛不知道慌慌张张的跑去了什么地方,之前这条看起来很是漂亮的宫道长街此时却是变得莫名诡异。
“来人啊!”
“救命啊!”
齐正喜狼狈不堪,更是扯着嗓子的呼喊,可惜却没有半个人过来理会她,而她身后的身影却好像是挥之不去一般,紧紧的跟在了自己的身后。
不……
是突然飘到了自己的面前!!!
“齐正喜……”
“齐正喜……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齐正喜……我死的好冤枉……好冤枉……”
“明明是你,害人的明明是你……我却替你死了……你还我命来……还我的命……”
鬼影越发的靠近,滴滴答答的鲜血的声音便越清楚,齐正喜只觉得头皮发麻,仓皇的逃窜间更是不小心扭伤了脚腕,可不管是身上如何受伤,都不及心里面的恐怖,齐正喜本就担惊受怕了多日,好不容易因为这一场宴会好多了,可是不曾想才刚没多久……
便又经历了这样的一幕。
“啊……”
再也跑不动的齐正喜瑟瑟发抖的蜷缩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头,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在长宁殿中响起,又哭又笑,“曹淑影,你别过来……”
“你别找我!”
“不是我!”
“皇后娘娘才不是我害死的!”
“也不是我冤枉你的……”
“我想要你不能生,并不是想要皇后娘娘不能生,是你……是你去将那有着红花和麝香的香囊送到了皇后娘娘的身边,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
齐正喜眼球突显,双手指尖锐利,死命的扯着自己的头发,“我没想过要害皇后娘娘的,我不敢……”
“我以为那香囊是你的,才命人动了手脚……”
“不是我……”
“不是我……”
眼前的鬼影不知道何时消失,可是受惊过度的齐正喜却是依旧蜷缩在地上死命的抱着自己的脑袋扯着头发,“你要找人报仇别找我!不是我的错,我没有冤枉你……,更没想要害皇后娘娘来陷害你……”
“不是我……不是我……”
拐角处。
一直隐匿着的几道身影眼神却始终盯在了齐正喜多身上,更是将她所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高长乐沉了沉目光,弯弯的柳眉紧紧的拧在一起。
果然不是齐正喜。
想来也是了。
凭借着齐正喜的智商和心机,即便是旁边有人出谋划策,恐怕也是万万不能将事情做的那般周全。
更不可能害了她母后的。
齐正喜是想要陷害曹淑影的,结果没想到那么巧的,是曹淑影替元后绣制的那一枚……
正是因为这一场样阴差阳错,才导致齐正喜做贼心虚的以为是她不小心害了元后,导致元后难产而亡,还连累曹淑影替自己背锅,曹淑影惨死,齐正喜才会害怕成了那个样子……
高长乐不由得扶额,不知道是不是被齐正喜蠢的这般无奈。
也不知道这样的心性是怎么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中活下来的,不过……也正是因为蠢的,所以没人把她当对手?
不过,这也越发的验证了高长乐之前的猜想,后宫之中最有可能动手,最心思缜密的人,除了宁晚秋还能有谁?
——
齐国公府。
浓浓的夜色好像一方浓稠的墨砚一般,深沉的化不开。
从皇宫中出来,齐文元隐忍着的怒意终究忍不住的爆发出来。
尤其是……
看着脸上洋溢着淡笑的老齐国公和齐国公夫人,心中窝火便越多,“凭什么!”
“凭什么非要逼着我娶那个丑女人!”
齐文元顿住脚步,终究是将心里面的不满和愤怒喊了出来,可是老齐国公却是眯了眯眼睛,看着这般激动的齐文元,脸上云淡风轻没有任何的变化。
齐国公夫人目光带着几分柔色,想要上前去劝说齐文元事已至此那便安心,不想老齐国公的话要更快,“凭什么?”
“你说凭什么?”
“就凭你蠢的被人陷害了,被人抓到正着了,所以你得娶高长羽,你必须要娶。”
“这是在为你的过错和行为负责,怪不得旁人。”
老齐国公言语犀利,直指齐文元心中要害。
这会儿跟着他们发脾气说不想娶?
有什么本事?
若真的有本事。
那便别做这做让自己稍稍不注意便被人算计了的事情。
若真的有本事。
有真的想做。
那也成啊。
做了就要小心谨慎,别被其他人抓到把柄,倘若齐文元自己都做得干净利落,那么老齐国公才不会在乎他究竟和哪个女人私自见面,更不会逼着他娶任何的人。
但是现在这个结果能怪得了谁呢?
还不是齐文元自己不小心!?!
那么多人眼睛都看着,即便不是为了顾全皇家的颜面,顾全宁家和高长羽的颜面,难道他齐国公府就可以不要脸了吗?堂堂的齐国公府世子,不管齐文元能不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传出去都已经是一场笑话了。
倘若不娶。
高长羽自然是名声臭了,齐文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燕京城内的那些高门大户,簪缨世家的老东西哪个不是眼睛发亮,请等着给自家闺秀选一个品行端庄温厚的,谁会要一个在宫中和公主私会的男人成为未婚夫婿?!
不娶……
还要和宁家结仇。
现在齐文元倒是站在这里喊着不公平,可是当初在做事的时候,为何不想着小心谨慎,将所有事情可能发生的后果给想个遍?
老齐国公心中暗自有些后悔,是他这些年的放纵宽容,以至于让齐文元这般的不周全,这其中也是有着他的过错的。
“可是我……”
齐文元被堵的说不出话来,眼眸布满红血丝,“父亲,我真的是被算计了。”
“我以为是大公主……”
听到了齐文元的这句话,老齐国公不由得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感慨。
自己的儿子什么样,自己的心里很清楚,并非是像传言中的那般优秀。,相反,到是因为齐国公府这么多年对他的庇护,导致他是有些不谙世事的。
其实今天在宫里面吃了教训也是好的,日后肯定就是会长记性了。
“即便为父知道你是被算计了,又能怎么样?燕京中其他的人是不知道的。”老齐国公忧心忡忡的看着齐文元脸上的失落,“你当皇上不知?”
“宁夫人不知?”
齐文元一时语塞。
那都是人精,宫中腥风血雨走过来的,如何能看不清只是一场算计,只不过看得清楚和会不会说清楚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了。
“你再有些果决一些,在被发现的时候不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直接跪在皇上的跟前说着你这辈子非大公主不娶,和二公主只是一场误会,怕这场婚事也是做不成的。”
“可是你也没有。”老齐国公眼神精明,看起来并不像是往日的那般憨态可掬,相反倒是很严肃,“这件事情,为父的确是在没有和你商议说与的前提下替你做主,但是阿正,你要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因为你的过错和不作为导致的。”
“不高兴也忍着。”
“何况,那只是个女人。”
“即便是娶回来了又能有什么损失?”
“你若不喜欢便不碰就是了,那个二公主对你如此痴迷,断然不会去皇上的面前告你的状,你若娶回来,便是想要怎么出今日这口气都有着机会,可你若不娶,那便是让大家的脸面都下不来台。”
老齐国公不咸不淡的话算是彻底磨掉了齐文元最后的一点脾气,齐文元眸底猩红的看着老齐国公,眼神中更是慢慢的痛苦。
见到自己的儿子伤心失落,老齐国公也心有不忍。
“日后你若真的没法喜欢那个二公主,便挑一些你喜欢的过来你的身边服侍你,为父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说你的不是的,相信二公主和宁夫人也同样不会阻拦你。”
“再者,你若真的喜欢那个高长乐,那也没什么,他日用你的本事也让她喜欢你。”
“只有你绝对强了之后,你想要的东西才会一一到手,否则可能你即便暂时得到了,日后也是没办法一直守住的,明白了吗?”
老老齐国公憨态可掬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拍了拍齐文元的肩膀,眸底目光却是异常深邃,若是齐文元当真是个可塑之才,将来根基稳固的时候,再行提其他的要求,也便没人会反对了。
况且女人……
老齐国公一向不看重这些的,他也有很多的女人,但多半是为了延绵子嗣和笼络关系所纳,齐文元现在还年幼,骨子里面有着少年的血气方刚,遇事片面过激,还需要好好的磨练一番才是。
“行了,看你多大的出息,白来的一门亲事还不好?”
怎么说高长羽也是个公主,背后还有宁家,娶回来总不是错处的,原先老齐国公还打算收下宁家二少爷宁致远送来的丫鬟做姨娘,现如今看……怕是不必了。
“时辰不早了,便好好的休息休息吧。”
声音落下,老齐国公便不再去看齐文元脸上的所有表情纠结,慈爱的笑着摇了摇头离开。
齐文元却是怔怔的站在原地,心中奇怪的反思着刚才老齐国公对自己所说的话。
但几个人不知道的事情是……
就在老齐国公一行人回了齐国公府之时,大门外一道倩影亦是在这个时候到了门前,夜深的寂静,那抹倩影的身影也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齐管家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向来沉稳的声音也跟着有些提高,“什么?!”
“你说什么?”
“你要卖身入国公府?”
齐国公府向来是不缺奴仆的,即便是真的缺,堂堂的国公府,便是选奴仆也是要到专门的会馆去挑选那些训练有素的,又或者去买哪家大臣犯了错,被充公的奴婢,这样懂得规矩又听话。
可不是会随随便便的大街上过来个人就捡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