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
“母妃救我!”
在看见宁晚秋的那一瞬间,高长羽好像看见了救星一般,疯狂的咬上了宫人的手臂,随后逃一般的朝着宁晚秋扑了过去,“母妃,救救我,长羽不想死!”
“救救长羽吧……”
宁晚秋被高长羽这般凄惨的模样给吓到了。
眉心紧蹙的抓着高长羽的手腕到了嘉元帝的面前,“皇上……您这是……”
宫人忙不迭的小跑到了宁晚秋的面前,解释道,“回宁府人的话,二公主给大公主下毒,已经证据确凿!”
“皇上下令要处置了二公主!”
“二皇姐?”高长嫣惊呼着上前扑在了高长羽的身侧,看着高长羽现在这般落魄忍不住咂舌......
这也……太惨了点吧?
宁晚秋忍着一双秋水剪瞳的震撼,脸上始终带着端庄优雅的笑容,“皇上。”
“妾身给皇上请安。”
宁晚秋身子躬的极低,可位于上首的嘉元帝却目光阴鸷,并未让宁晚秋起身。
宋生瞧着嘉元帝的脸色,示意身旁的宫人动作快些,赶紧将二公主给带走,免得留下来再惹皇上生气。
宁晚秋倒不觉得尴尬,脸上端庄高雅的气质未变,柳眉紧蹙的看着嘉元帝,“皇上,臣妾不知道长羽究竟犯了什么错,但长羽年幼,又生性率真,想来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可否是真的人赃并获还是这中间有什么人在蓄意谋害……”
到底是掌管后宫多年的宁夫人,后妃之首便是当真情况再危急,也能剪短的几句话四两拨千斤的避重就轻。
这般狼狈的情况,怕换成了其他的人过来也会觉得棘手不敢附和的吧?
生怕会沾到自己的身上,让自己受到牵连!
虽然没有直接开口替高长羽求情,但是言外之意却很明显,高长羽到底年幼,便是当真做错了什么事情,也可能不会是故意的,便是真的证据确凿有人陷害和教唆也不为过。
若是换成了平时,恐怕嘉元帝定然会耐着性子的给宁晚秋一个解释的机会,不管怎么样,宁晚秋主持后宫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是如今,人证物证具在,宁晚秋却还能当着自己的面上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怕是连带着宁晚秋在嘉元帝的心里面也是要受到揣测的。
究竟这么多年表面上看着宁晚秋管理后宫处事公正,是真的,还是做戏给他这个皇帝上看呢。
“你教的好女儿!”嘉元帝低沉的声音满是愤怒,指着高长羽方才跪着的地方的芙蓉糕,还有碧苏和王嬷嬷两个奴才,“朕将管理六宫的职权交给你,结果你就是这么教自己的女儿的?!”
“你也知道,她才多大,就敢这般恶毒!”
“究竟是你没教好,还是本性就是随了她那个恶毒的母妃去了!”
嘉元帝额头青筋暴起,看着宁晚秋的目光也是满是愤怒。
高长乐说,她的芙蓉糕里面不只是有着催命的药,在此之前还有这罂粟和薄荷这两种,也是歪打正着的刚好药性太多相混之下这才露出了马脚。
他当长乐是因为悲伤母后的过世才和自己日渐疏远,父女之情寡淡,不想竟然是有人对长乐动手脚,日日夜夜的给长乐吃那些该死的东西!
嘉元帝只是想到便觉得心如刀绞。
宁晚秋身为后宫之首,即便没有皇后的权势,却也是行驶皇后的权利,她又向来沉稳老道,宫中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想要瞒过她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可是现在,有人害了高长乐那么多年,宁晚秋却从未提起过,更从未怀疑过……就是是疏漏还是故意而为之!
恐怕在场的人谁的心里面都很清楚!
扑通——
宁晚秋脸色一白,在嘉元帝满是怒气的眼神之下扑通一声的跪在雪地中,声音不由得让人动容,可眼神中却不见半分的慌张,只有心寒,“皇上……,您若是这样说的话,岂不是太过伤了情分?”
“妾身的为人心性如何,难道皇上您的心里面还不清楚吗?”
江采薇紧紧的跟着宁晚秋的身后,快步的到了嘉元帝的面前,“皇上。”
“你来做什么?”嘉元帝正要发怒,却看着缓步上前的江采薇不由得蹙起了眉头,眼见着月份大了就要生产的人,这个时候却还跟着瞎参合。
这段时间宫中流传了不少有关江采薇的风言风语,虽然嘉元帝表面上并未处置江采薇,但那也多半是看在江采薇还身怀有孕的份上,倘若江采薇不是怀着身子,当年娴音过世的事情一定会被拿出来仔细的调查追问一番。
可不想江采薇行动艰难,却还想着要朝嘉元帝行礼,“皇上,来的路上的时候,臣妾也听闻了长乐殿的事情,听闻了大公主的芙蓉糕里面不只是有着二公主所下的致命毒药,竟还有薄荷和罂粟这两味慢性毒药在其中,想要人不知鬼不觉的要了大公主的性命,可见此人用心歹毒!”
“皇上断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那背后之人,应当及早将那恶毒的人抓起来,还大公主一个公道,也让宫里面其他的人能安心。”
江采薇脸颊被冻的有些红肿,目光炯炯的看着嘉元帝,情绪亦是有些激动。
都说女子身怀有孕的时候乃是脾气性格最不沉稳的时候,稍稍遇到点事情便总是忍不住加倍的难过和心痛。
如今在听闻高长乐被陷害之后,江采薇更觉得自责。
其实早些年高长乐恨她也的确没恨错。
她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替皇后娘娘报仇,却从来都没有想过皇后娘娘膝下还有两个皇子,成为修仪固然身份不同,却比从前是宫女的时候多了很多的难处和不便。
她想要成为嫔妃去调查谢娴音的事情,便不能和七皇子大公主亲近,免得被那背后下手之人察觉出来小心警惕,到时候反倒是适得其反。
以至于……
大公主和七皇子吃了那么多的苦,她竟然浑然不知,
江采薇越想越伤心,声音中满是自责,“薄荷和罂粟,换成寻常的人恐怕听都没有听过,可见那背后下毒的人定然是对药理十分的熟悉,用的惟妙惟肖,当初皇后娘娘难产身亡的时候,所用的也正是黄芪和苦杏仁药性相冲才导致的大出血……”
“皇上,您一定要好生的调查一番,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作势。
江采薇便想着要挺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朝着嘉元帝跪了下去。
宋生眼疾手快的当即带着宫人将江采薇扶在了一旁,又替江采薇搬好了红漆靠椅在身下,“哎呦我的修仪娘娘,您如今的身子可是跪不得的。”
“老奴看着都觉得捏了一把汗!”
“您就算是不顾全自己的身子,也要顾及着皇上的龙子啊!”
宋生被吓得胆战心惊,但江采薇的心思却没有在宋生所念叨的这些话的上面,只是目光幽幽的盯着跪在一旁的宁晚秋。
她虽身怀有孕,却也并非是耳目闭塞,自打那齐正喜被吓到说了很多疯言疯语之后,江采薇也一直都在背地里偷偷的调查,明面上宫里面都在流传着是江采薇故意陷害的元后。
但是江采薇不在乎,她们爱怎么说便怎么说,愿意怀疑自己便怀疑自己,要是所有的矛头都指在自己的身上的话,反倒是有些好处的,起码会让背后真正陷害元后的人放松警惕,错以为有了新的目标之后,别人便不会再关注到她。
所以……
不管宫中如何传言,她都认下了。
凭借着肚子里面的这个孩子,认下来了却并未受到任何的惩罚,私下里,江采薇却始终都没有放弃过追查当年元后娘娘过世的真相。
当年元后还在世的时候,宫里面的嫔妃拢共就那么几个排得上名号,动的上手的,一个个排查就是,只是江采薇最后的目标是落在了白淑媛的身上。
比起高长乐所怀疑的宁晚秋,江采薇更觉得白淑媛行事太过小心谨慎,完美的让人没有半点错处可挑。
可高长乐觉得宁晚秋的可能性更大,江采薇也便没有笃定自己的看法。
不想如今倒是叫长乐殿出现了意外。
高长羽竟然敢下毒来陷害高长乐!
江采薇来的时候还听见高长乐亲口说她的芙蓉糕里面被人添了薄荷!
元福宫有位章姓的老嬷嬷。
乃是当年宁晚秋入宫的陪嫁,亦是宁晚秋的乳娘嬷嬷,只是因为年老便一直安置在后殿,做些轻松的看管的活儿,这才很少人知道,可是江采薇来得早!
她曾经听闻那位章老嬷嬷对薄荷情有独钟,又生的一双巧手。
不管是薄荷糕,薄荷茶,还是将薄荷入菜鲜炒都是一绝,闺阁中的谢娴音曾经去宁家尝过那老嬷嬷的手艺,只是后来老嬷嬷年纪实在是太大了,眼神也有些花,虽是陪着宁晚秋入宫作为陪嫁嬷嬷,却是好生将养着,不曾让她亲自动手,也便没人知道她的那些本事了!
江采薇只觉得心口处窜出来了一团火。
曾经的谢娴音和宁晚秋关系亲厚,二人在闺阁当中便是手帕之交,感情深厚,后来因为嘉元帝的事情江采薇也不是没有替谢娴音警醒着宁晚秋会不会暗中做手脚来陷害报复……
还是谢娴音笃定的说不会,后来又发生了诸多的事情,这才让江采薇对宁晚秋的戒心逐渐放松下来,可没想到宁晚秋竟是隐藏的这般深,从一开始就在暗中筹谋,伺机准备。
害了谢娴音还不够,连高长乐也不放过?
怕是当初她的计划是让元后娘娘带着七皇子一道难产而死才是合了她的心意了吧?!
“皇上,不管是薄荷还是罂粟,只要是出现在宫中,那便总是有迹可循的,一一排查下去,势必是会路出马脚,此人居心歹毒,且又是绝对的精通医理,要是放任这人继续在后宫中活下去,怕是迟早会生出大祸患。”
“应当及早的将此人抓获,替大公主正名,更是替元后娘娘讨公道!”
江采薇身体微微颤抖,虽未直接指着宁晚秋说出这番话,可是那话中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嘉元帝眸光凝重,脸上的阴鸷未消,却是将江采薇的话给听了去,冷冷的坐回到了原位,“查。”
只一个字,便已经表明了立场和态度。
“给朕好好的查一查,朕倒是要看看,在朕的眼皮底下,还有谁敢那般的嚣张,暗中动手!”
宋生心底微微颤了颤,随后面色恭敬应答,“是!”
高长乐眉心紧蹙的站在嘉元帝的身旁,抬眼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跪在地上的宁晚秋的身上。
宁晚秋脸上表情依旧波澜不惊,温婉不失端庄,岁月仿佛格外的对她关照,即便是三十出头,却保养得意的看着仿佛双十年华,“皇上,江修仪说的很对,这件事情务必是要调查清楚,否则将来后宫还会横生出其他的事端,祸患无穷。”
“且没能好好照顾大公主,让大公主遭了贼人的毒手的确是臣妾的疏忽和不是,皇上无论如何惩罚臣妾,臣妾都绝对没有半句的怨言。”
宁晚秋还是那般的端庄优雅。
江采薇眼神中隐隐有些错愕。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宁晚秋还能如此的淡然?
是当真心中坦荡,还是手段高超的,不忌惮任何人的调查?!
“宋总管,就连一些分量不轻的宫人也不能放过!”江采薇脸上表情忧心忡忡,看着那就要离去的宋生,忙不迭的补充着。
宁晚秋精致的脸上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是,一定要查的仔细,臣妾忝居高位,又暂代管理后宫事宜,那便从臣妾的宫里最先开始查起吧。”
“刚好江修仪也在这,那么第二个,便查江修仪。”
宁晚秋声音不缓不慢,却无形之中透漏着一种威严,目光幽深。
高长乐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自己打量着宁晚秋的目光,心中同样泛起了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