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府中,内阁首辅和金大学生正在家中等他们。
当他们听到沐天波带回来的好消息,当真是喜从天降。
内阁首辅丁继善当场草写了两份文书,一份是以三人的名义联名举荐晋王担任太子殿下的老师,另外一份是晋王的任命诏书。
三人都复读了三遍,都觉无误后,再由金简拟好,交到了沐天波的手中。
沐天波拿了文书,领着朱慈煊马不停蹄得赶往宫里,交由朱由榔完成诏书的用印。
待邻近皇宫之时,突然护卫禀报,“前面有锦衣卫出没!”
“是马吉翔!”
朱慈煊心中一惊,打开马车卷帘,探头望去,果然是马吉翔!他正带着着十多个锦衣卫拎着灯笼候在宫门前。
沐天波拍了拍朱慈煊肩膀,示意他先在马车上呆着,自己独自下了马车。
“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拜见黔国公!”
马吉翔快步走到沐天波面前,躬身行礼。
“如今已经入夜,马大人还在为陛下戍卫,真是尽心尽职呀!”
沐天波回了一礼,慢悠悠说了一句。
“守卫陛下安危乃是锦衣卫指责所在,马吉翔不敢分心,”
马吉翔客气了一句,带着奇怪口吻问道:“如今陛下已经歇息,黔国公此时入宫,不知所谓何事?难道是建奴攻打边疆的军情?”
“马大人真是料事如神,”
沐天波神色平静,夸了马吉翔一句,肃然道:“沐某有重要情报,需即刻禀报陛下。”
马吉翔脸色生疑,强着阻拦道:“如今天色已经晚了,陛下已经歇息,可否明日再告诉陛下。”
沐天波走到马吉翔面前,低声附耳:“事关云贵土司,沐某不敢耽误。”
土司又称土官,是古代中国边疆的官职,元朝始置。用于封授给西北、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部族头目。
这些土司拥有独立的军队,是云贵地区最不稳定的势力,造反闹事是家常便饭。
马吉翔一听无土司相关,登时犹豫不决。
沐天波见状加重了语气,道:“事情紧急,需立刻向陛下禀报,还请马大人移步。”
“难道有土司作乱不成?”
马吉翔疑虑重重,反问道:“即使如此,这军中之事,黔国公何不直接与晋王、蜀王商议?”
“大明国事,却让外臣做主决策,马大人说这话,是想效仿庞天寿那厮吗?”
沐天波眉毛一竖,温暖的脸色骤然雷电交加,下起了狂风暴雨,大喝起来。
原来永历被秦王软禁在安龙,庞天寿和马吉翔窜通,军国大事皆由秦王孙可望操控。此事虽然经过马吉翔自己的片面之词将罪过都推在庞天寿身上,却一直是他的一大心病。每当旁人提起,他都会胆战心惊。
此次提出之人,乃是云贵地区的半个主人,武林高手沐天波。
这一声大喝自然带着莫大的威严且中气十足,宛如一个绝世高手耗尽功力刺中一剑,而刺中的地方正是对方的致命之处。
刹那之间,马吉翔脸色如灰,登时顿住。
就这这时,沐天波疾步走到马车前,将朱慈煊抱下了马车,附耳低声道:“阿亮,你待会儿直接去找殿下。”
朱慈煊嗯了一声,挽住沐天波手。
这边,沐天波的几个护卫将他们护在中央向宫门走去。
此时,天色灰暗,只有依稀的星光点点,洒在临时行宫上,让人不会迷失方向。
朱慈煊身穿沐显亮服饰,又被围在中央,自然没有人瞧得出来。他忍不住回头瞧了瞧马吉翔,见他还没有追上来,暗暗舒了口气。
临近宫门,守门护卫躬身拜道:“卑职拜见国公大人。”
“你们也想阻扰本国公入宫面圣吗?”沐天波走到前面,朝守门护卫大喝。
“卑职不敢,”大门吱的一声打开,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待沐天波领着朱慈煊进了外宫门,马吉翔才追了上来,气喘吁吁道:“黔国公息怒,容下官去禀告陛下。”
沐天波没有理会,径直吩咐朱慈煊道:“亮儿,你先去陪太子殿下。”
朱慈煊应了一声,跟着三个护卫快步来到自己居所。
云南贡院很小,不过一会儿便来到自己房间。
此时刘娥未睡,见到朱慈煊,脸色大喜,压低声音道:“殿下终于回来了。”
朱慈煊点了点头,悄然进了房间,低声问道:“没有露出马脚?”
刘娥低声道:“皇后娘娘发现了。”
这与朱慈煊心中想得差不多,他淡淡笑道:“那没事,母后会帮着隐瞒的。”
“是呀,”刘娥仿佛躲过了一场大灾难一般,劫后余生得笑道:”多亏了皇后娘娘,总算是隐瞒过去了。”
朱慈煊笑了笑,朝自己小床望去,见沐显亮正躺在自己小床上,安然睡着,不由暗暗佩服这家伙的心理素质。
“需要把少爷叫醒吗?”刘娥问道。
朱慈煊摇了摇头,低声道:“老师被马吉翔那厮拦住了,我要去帮忙。”
他飞快得换上了太子的衣裳,就领着杨娥赶往朱由榔的居所乾清宫。
当朱慈煊赶到时,沐天波和马吉翔仍然僵持着。
原来马吉翔坚持要禀报陛下,沐天波却是要自己独自禀告。
但他们两人似乎都不想惊醒朱由榔,因此声音都很轻。
朱慈煊料想老师是给自己吸引战火,忙踏步上前,朗声道:“马大人,这禀报陛下的事情就不老烦你了,就由小王来代劳吧。”
马吉翔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太子,又愣了愣。
朱慈煊朝沐天波行了礼数,低声道:“还请老师在文华殿等候,学生去禀告父皇。”
沐天波颔首道:“天色已晚,陛下就寝,外人去骚扰实在不恰当,太子殿下去通报最好不过了。”
这话说得句句在理,马吉翔不好反驳,只好跟着朱慈煊来到乾清宫门口。
乾清宫门由朱由榔贴身太监守着,朱慈煊禀明来由,那太监哪敢阻挠,领着朱慈煊进去叫醒了朱由榔。
抢先出来见朱慈煊的却是王皇后,
在灯笼的亮光下,她满脸的惊喜特别显目,整个人仿佛与朱慈煊多日不见一般,一见到朱慈煊,一把将他拉到怀里。
朱慈煊感到王皇后身子微微发抖,寻思:
“只怕母后是吓坏了。
可是乱世之中,这份母爱只怕不是好事情。
倘若王皇后狠下心,答应沐天波将他这个儿子留在缅甸边境,只怕自己也不至于活不到十四岁。”
于是低声道:“母后,老师正在文华殿等孩儿和父皇,孩儿要过去。”
王皇后抱得更紧,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放手。
朱慈煊狠下心来,挣脱开王皇后的怀抱,走到朱由榔面前,低声道:“父皇,一切已经就绪,万事俱备,如今只欠父皇的朱笔和玉玺了。”
朱由榔也不质疑,转身进了里屋从床边密柜中取了玉玺和朱笔,随着朱慈煊来到文华殿,
马吉翔自然也尾随过来。
朱慈煊心中暗暗琢磨怎么甩掉这只大灰狼,忽地眼睛一亮,伸手拦住马吉翔,提醒道:“如今朝局不定,还请马大人守护在太后慈宁宫外。”
“太子殿下说得在理,太后安危最是要紧,马护卫,你赶紧带着护卫过去。”朱由榔挥手命令马吉翔前往慈宁宫。
马吉翔虽然很不情愿,却不得不照做,躬身道:“陛下,卑职马上去办。”却吩咐几个护卫守在文华殿门外。
朱慈煊也不好将这些护卫全部赶走,只好对杨娥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盯紧这几人,然后领着朱由榔进了文华殿。
他和父皇朱由榔一踏入殿中,沐天波便上前行礼。
“黔国公免礼,”朱由榔上前扶住,问道:“黔国公深夜找朕,不知有何急事?”
沐天波朗声道:“云贵土司木家有要事禀报。”
木家乃是云南第一大土司,掌控大理之地,势力很大。加上木家和云贵第二大土司常年联姻,互为同盟。倘若木家有变,可能将会危及昆明。
怪不得沐天波如此着急要进宫面圣。
这一切自然在情理之中。
朱慈煊暗暗佩服老师沐天波的谋划周全。
他对云南木家也饶有兴趣,便细心听了起来。
只听到沐天波向朱由榔禀报:
木家的当家人为了保全木家的家业,据传早与建奴有密信往来。
但他不想毁了自己的声誉名节,于是在等待时机将家主之位传给大儿子木靖。
不料这木靖因为不同意父亲指定的婚约,竟然独自出走了。
朱慈煊听老师讲得头头是道,自己却是听得云里雾里。
他心中猜想老师在步疑云阵,瞒天过海,
果然半刻钟后,门外传来杨娥的暗号,外面马吉翔留下的护卫已经不在偷听。
他走到门口,朝这些护卫道:“陛下吩咐,烦请众位护卫大哥前往乾清宫守护我母后,这里有黔国公的护卫在,就足矣。”
这些护卫已经不在偷听,果然听了朱慈煊的吩咐,躬身离开。
…..
朱慈煊回到屋中,朝沐天波低声道:“他们已经离开了。”
沐天波淡淡一笑,从衣袖中取出拟好的奏折和圣旨交给朱由榔。
朱由榔看都没看,径直画了朱批,盖了印玺,然后将奏折和圣旨交回到沐天波手中,轻声道:“一切有劳黔国公了。”
“陛下放心,微臣定当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