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星宇架着莱奥。他不熟路，也不好乱走，只能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街上有着一两个人端着魔杖在来回行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路上多了许多新来集会的人，这也让容星宇的身影显得不那么突兀。

得赶快离开，至少先走出这里。

这么想着，容星宇的行动迅捷起来。就在此时，他听见刚才自己出来的那个巷口处爆发了一阵激烈的战斗声。

对上了吗？

容星宇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迅速跑向声源地的傲罗。

叹了口气后，容星宇继续向街尾走去。

很快，他就顺着路一直走到了街尾。一层半透明的膜覆盖着街尾，看起来就像是隔着一层水面一般。

他穿过这层膜，带着莱奥一起。迟滞的感觉阻塞着他，当他的身体从水膜之中抽出来后，他猛然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高高的屋顶上，自己正前方则是一个码头，而在自己身后侧接着一个高耸的钟楼。

嗯？那个傲罗不是说出去之后右拐走一个街区吗？

容星宇顺着对应的路线眺望过去，居然还真的看见了一个多层建筑，在高高的圆塔上挂着由三个尖组成的抽象十字。

看来那个傲罗说的还真没错。

容星宇想了想，看了一眼挂在自己身上的莱奥，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塔楼。

干脆就在楼顶算了，应该也要不了多久。

于是容星宇架着莱奥，慢慢挪到了塔楼处。他一进去，关上门插好后就立马解开了自己腰上的绳索，让它自己把莱奥捆绑好。

做完这一切，容星宇才对莱奥用了咒立停。

很快的，莱奥就在容星宇的魔咒下苏醒了。

“……？”

莱奥一睁开眼，又是似曾相识的场景。

“你好。”容星宇冷漠的问候着。

“嘿……你好啊……”莱奥讪讪回道。

“说吧，我值多少钱？”

莱奥勉强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这个，我对你的遭遇很抱歉……”

“多少？”

“一埃居十二苏，还加了一颗源石，挺多的。”

容星宇点点头，“是挺多的。”

“你要吗？把我放了，我给你啊。”

“依薇在哪？”容星宇懒得扯皮，没说更多。

“依薇……依薇是谁？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的？”

“对。她是不是还在你手上？

“你开玩笑呢？！”莱奥挑起眉头，“她昨晚就不在我手里了。”

不像是撒谎。

“她在哪？”容星宇问。

“嗨，你问这个啊。”莱奥耸耸肩，“要不你猜猜看？”

“别激怒我。”容星宇轻轻说，“我的账还没和你算呢。”

莱奥一下子变了脸，他想起自己眼前的家伙并不好说话。

他的眼睛转了转，顿时说道：“我要用她……那个金眼女孩的消息换我的安全。”

容星宇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掏出刀片盒，拇指一推。

一片刀片静默的升起，立在从高高窄窗落下早晨的阳光里，闪闪发亮。

莱奥的眼神变了变，却仍然用虚弱而坚定的语气说：“不行！你不把我放了，我不会说！”

容星宇眯了眯眼，“真聪明。你是不是觉得没了你，我就找不到她了？”

莱奥的神情开始难看起来，但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立马重新镇定下来。

“那你去找她啊，你现在去找啊，你要那么有用还能来问我？”

容星宇冷着脸闭了闭眼，用中指揉揉太阳穴。本来被药就不是什么好体验，又是一晚上没放松，现在太阳穴更是跳着疼。

“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容星宇放下手，睁开眼睛，有些压抑的问。

“反正情况都这样了，你难道还能饶过我？我可不信你是那种滥好人。”莱奥不屑地说，“不如我拖一拖，咱们今晚就一起等着那个小姑娘倍受摧残，怎么样？”

容星宇的眼神更阴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我保证不会动手杀你。”

莱奥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会信？光说说有什么用，欺骗也是嘴巴的用途之一。”

容星宇深吸一口气，尝试让自己回归冷静的态度。

“你觉得，除了接受我的提议，你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莱奥听到这话，阴恻恻的笑了笑：“怎么没有？时间就是我的筹码。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咱们谁都别好过。”

容星宇顿时感觉呼吸不畅。

他错了。如果可以，他决定以后随身携带一罐吐真剂，这可能是最方便最高效的方式了。

“我可以发誓。”容星宇半垂着眼说，“发誓之后，我会绝对遵守。”

“你说遵守就遵守？”莱奥冷笑了一下。

容星宇抿起嘴。他转而问起了莱奥其他事：“你的那间屋子里有什么？”

莱奥听见容星宇这么问，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扬上他的脸，就算是泥巴也挡不住那丝情绪。

“那间屋子？你猜啊。”

“……”

容星宇沉吟一会儿，反而舒展眉头，微笑着说：“没关系，到时候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不管你藏着什么秘密，我都能给你挖出来。”

莱奥开心的笑起来：“那你去看，赶快去看，看完顺便一把火烧了，只要你不后悔——那绝对是你此生所能见到的最伟大的东西。”

听到莱奥这么说，容星宇也不说话了。

这家伙真是油盐不进。

为什么要这么倔强呢？

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呢？

……

算了。

无所谓了。

容星宇轻呼一口气。

“你知道吗？”容星宇垂下眼帘，盖住变得有些黑暗的眼眸，用一种亲昵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语调轻声说：“我现在想要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切开你的皮肤，观察血液运行的痕迹，然后将你的身体钉在橡树的中心——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吗？”

莱奥盯着容星宇没有丝毫变动的面容，听见这些话非常自然的从容星宇口中流出，就像是谈论“今天天气不错”那样自然无比。

这不正常。

对于莱奥来说，这种用着“全世界我最爱你”的语气说着凌迟与折磨类似的话，是极其陌生的行为模式。

而恐惧也来源于未知。

他忽然有些害怕起来。

而容星宇根本没有管这些。他只是自顾自的、近乎享受一般的开始自己的讲话，向莱奥倾诉。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比被折磨致死还要可怕的事情，我想把它留给你。猜猜。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么？死亡？折磨？痛苦？

都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是麻木。”

容星宇说着，轻柔的笑了起来，看莱奥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不听话的小宠物。

“在你的大脑里，有这么一块地方，它掌管你的一切欲望与情绪。只需要切断它，你就什么也不会想了。

手术被称为lobotomy，一旦实施，你将失去一切欲望，你的灵魂将不再属于你。不仅是失去幸福和痛苦这么简单，还包括你的一切情感一切欲望——换句话说，你和一颗石头没有什么区别。

你不再想探索真理，不再拥有好奇，不再想睡觉、吃饭、喝水、玩乐……甚至连求生的欲望也不会有。那时，你只是一具躯壳，任我摆布。我想知道什么，你也都会告诉我。

怎么样？这是一种既不杀死你，也能让我得到情报的方法。

你别搞错了。我之所以在询问你，只因为我太仁慈，我不想对你做这个手术，不想看见你成为一个可怜的木偶。可如果你实在无法提供我想要的，那我也没办法。毕竟，比起一个少女的安全，你实在算不上值得保护的对象。

你想要安全？

好啊，我给你安全。没有欲望就不会去伤害他人，没有欲望就不会犯下恶行，不犯下恶行就不会被我伤害。很简单，只需要掀起你的上眼皮，露出一条缝隙，将冰锥塞进你的眼窝，向上锤入，搅动一下，切断这些灰色果酱的内部联系，然后就能给你包扎了。

手术时间很短，带上消毒环节，应该只要二十分钟——

你怎么了？为什么往后退？呵呵……你被绑成这样，脚都迈不开，还以为自己能逃走？哈哈哈哈……别挣扎了，你挣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