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为平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他的尸体被扔在一干海盗面前,身体上的弹孔被水泡得发白。当晚李为平等人苦苦和第一连队鏖战,就是等白牙他们前来接应,结果等到身边的人都快死差不多,白牙才赶了过来,不过却不是来救他的,这小子跟着对方一起向他喊话,让他投降,结果李为平这老贼发了疯,连砍自己几个手下,可怜这几个家丁苦苦为他作战,最后却被他从背后给砍死了,安保队员们见他控制不住便乱枪结束了他的性命。一代海匪,华人甲必丹李为平就这么草草了结了他的一生。
雷尼尔兹现在整个人都在发抖,徐致远站在他面前,什么话也不说,只静静地看着地面。总督连摔好几个杯子才平静了下来。
“徐大使,我是看在明国皇帝和总督的面子上才没有缴了你的械,你明白吗?”雷尼尔兹几乎是咆哮得朝徐致远吼道。
“总督请息怒,李为平是我国通缉的海盗,打击海盗维护海上商业秩序是我们两国政府的共识。”徐致远厚着脸皮对雷尼尔兹说。
要不是看在这次建交的前景上,雷尼尔兹恨不能杀了他挂在港口的绞刑架上,这不是送多少礼物的事,从来还没有人敢在巴达维亚的港口里闹事,这是对他总督权威的蔑视。现在跟董事会那边说是跟明国使节的共同行动,这都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不过事情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总督先生,我们这次大意了,为表歉意,我个人愿意董事会纳上一笔补贴,聊表歉意。”徐致远来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了,估计荷兰人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便又带来了一面小镜子,用银弹攻势让总督息怒。
雷尼尔兹果然心情平复了很多,“东西你就放在这里吧,董事会那里的问题我来解决。徐,你太不知道分寸了。”他现在很为这位鲁莽的朋友担心。
“总督不必太担心,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李为平现在已经剿灭,他的船能不能给我们,我们现在的运力很紧张,我们需要他的船只。”徐致远立马得寸进尺。
雷尼尔兹没好气地笑了笑,“你们不是已经擅作主张抢了三艘船吗?还来多此一举问我干嘛?”
“我的意思是另外一条笛型船,按道理,这些海盗是我们皇帝治下的子民,他们抢的也是我们大明的货物,我们需要发卖赃物以弥补受害者损失。”
“够了,徐大使,我不想再听你的鬼话,这是不可能的,董事会是不可能答应的。”雷尼尔兹现在觉得徐致远真可怕,这哪是个使节,分明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
“这样吧,总督大人,我把我们那三条船里的货物全都交给董事会,这里面都是茶叶、生丝和瓷器,市面价值可不低啊。”这些东西委员会要过来根本没用,还不如全送给荷兰人用来换几条船。
雷尼尔兹考虑了一下,这几艘船里有四条福船,两条明国人仿的笛型船,威力上并没有真笛型船大,卖给他们也不是不可以,跟徐致远讨价还价之后,徐致远同意把已经得到的两条福船也送给了荷兰人,这种船不适合远洋航行,回程的时候估计过无风带够呛,便大手一挥,将所有物资换了两条笛型船,当然还有船上的水手。
等和雷尼尔兹交割完毕,徐致远马不停蹄地回到了驻地,现在船上投降的一众海盗都在这里等大明澳洲总督回来,昨晚上交火的时候天色太黑,根本没看清来人什么模样,等早上才发现,这哪是大明人啊,一众打手不是倭寇就是红毛鬼,为首的几个人全部髡首,身着奇装异服,众海盗直呼上当,却又不敢造次,这些倭寇打手手持长刀不停地巡逻,怕不是想找两个刺头砍了祭旗。
几个海盗头头商量了一下,投谁不是投,不过就是换了主家而已,以前跟着李为平,现在跟新主家,对他们来讲根本就没有区别,还不是吃海上的饭,再看看新主家实力还不错,能拉出四五百人的队伍来本就实力不俗,在这乱世里能占一席之地了。
白牙一看徐致远走进了军营,立马带着其他几个船主过来纳头便拜,口呼大王万岁,搞得徐致远尴尬不已,立马让几个卫兵驱散了海盗。
“诸位,想必昨晚已经看到了李为平的下场,这就是跟我们大明澳洲总督作对的下场。”徐致远站在高台上手持扩音喇叭喊道。众海盗昨晚已经见识到喇叭的神奇,今天也波澜不惊了,只道是海外高人做法呢。虽然海盗们对大明总督府的名号嗤之以鼻,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纷纷改口称大明澳洲总督九千岁。徐致远在心里为王仁东的下半身偷偷捏了把汗。
其他废话也不多说,对众海盗勉励一番后打乱顺序编入船队中,原来的“泽兰号”分出一部分水手进驻两艘笛型船“永福”和“永昌”号,四个连队的人分批上了三艘船,以防止中途有海盗哗变。
经过李为平这一事情的耽搁,船队北上的日期又延后了几天,也正好给了部队修整的机会,徐致远召集众人做了次战后总结,狠狠地批评了金无恙指挥的第一连队无组织无纪律,将好好的追击战打成了肉搏战,但是由于连队刚刚建立,士兵们在此次行动中还算积极,过分的批评容易打击士气,便没有惩罚,算是功过相抵,小笠原五郎的代理连长的位置算是保住了。
等所有事情终于办完后,委员会的三艘船,荷兰人的两艘船终于集结完毕,联合舰队开始向北开进。
此时已经到了十月份,热带地区还是热浪腾腾,但是到了外海之后气温就舒服了很多。徐致远将一众船长召集在“泽兰”号会议厅搞起宴会起来了,自从上次招待过鲍德温之后,他就迷上了这种感觉,看一群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很容易建立起心理优势。
“干杯!”徐致远起身致意,众人纷纷站了起来。
“干杯,感谢徐大使的招待。”两位荷兰船长不是别人,正是乔治和约翰,而荷兰大使则是由董事会任命的马丁.凡.费舍,三人对船上的豪华宴会早有耳闻,今天一番体验果然名不虚传。
“徐大当家的对兄弟们果然够意思!”林三是投诚的海盗里另一位船长,现在喝多了舌头有点打结,这酒水可真他娘的带劲,自己过去喝的跟这个一比简直就是泔水。白牙一听他喊徐致远“大当家的”脑子都清醒了不少,立马捂住了林三的嘴,跟徐致远说他喝多了,大人不记小人过,白牙现在真想撕了他的大嘴巴,徐致远多少次强调他们是官军,不是海匪,虽然大家心里不认同,但是老板这么说,下面当员工的还能当面说他不成?白牙生怕林三惹恼了徐致远,忙不迭要把他拖走,众人劝解不住便随他去了。
白牙拉着林三站在船舷边上给他灌着醒酒汤,他们现在是“广福”和“广昌”号的代理船长,平时就待在“泽兰”号上,跟这边的人也熟悉了不少。
几个德意志佣兵和日本兵坐在甲板上玩扑克牌,这是军队里新流行起来的游戏,见白牙和林三喝了酒便不怀好意地喊他们过来一起玩,俩人虽然是船长,但是海盗窝里呆惯了,跟普通水手也没什么架子,倒是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船队就这样开始了向北的新旅程,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当我们的“泽兰号”向北出发之前,阿尔伯特就已经让亚历山大做好准备去欧洲了,亚历山大的机帆船装满了柴油储备,差不多和徐致远他们同时出发。
一个月之前,“信鸽”号在马达加斯加停靠补给物资,此时整个马达加斯加还处于很原始的状态,亚历山大根据现在地图的大致方位找到了法国人多凡堡,多凡堡已经建设了十几年,规模上已经颇有成就。
亚历山大询问了随船的中学历史教师山姆,确定了此时法国和英国人的关系后才敢靠近,“信鸽”号虽然跑得快,但是也不敢在岸防炮的范围内造次。
唐纳德站在小艇的船头,“山姆,你会讲法语吗?”
“会一点点,过去上大学的时候选修过,但是已经好几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山姆摇了摇他胖胖的脑袋。
“没关系,比我强,我只会说你好,哈哈。”唐纳德笑道,“等会儿我们该如何跟法国人打交道呢?”
“现在克伦威尔执政,英国和欧洲大陆之间的关系并不妙,我们肯定不能说自己是英国人。”山姆摇了摇头,如今欧洲关系纷繁复杂,现在要是一不小心处理不好,很可能会被当成英国间谍或者海盗。
“我们不是英国人,我们就是莫迪亚洛克,但是我们的元首是英王陛下。”唐纳德想了想,还是这样如实说吧,虽然法国人可能并不了解莫迪亚洛克在哪里。
“那法国人肯定以为我们是保王党。”山姆心中一亮,“法国人现在很讨厌英国的议会军,我们和保王党联系在一起肯定能得到法国人的同情。”
说话间,法国人的小艇出现在了视野中,一面波旁王朝的鸢尾花旗帜高高飘扬在桅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