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偲收编杜永和同一时间,金无恙带着谢强等一众干将骑马北上,路过南宁的时候,城中已无往日繁华,民人凋敝,整个城市处于一股敌军压境的紧张氛围中,永历帝已经被贺九仪控制,平常根本不让外人接近,大学士严起恒被杀,杨畏之被捕。孙可望当真做起了曹操的勾当。
金无恙拿着望远镜正在观察四周,谢强则拿着地图辨别方向。“强子,咱们等会儿要过谁的防区?”
“老金啊,我看咱们去找李定国怕是过不去了,柳州桂林清军正在向南宁合围,咱们先前得到消息说李定国正在进攻贵州,现在消息怕是过时了,早上抓到的舌头说他现在打湖南去了,从咱们这儿去湖南还要冲破清军层层封锁,怕是不可能。”谢强摇了摇头,看着金无恙。
金无恙也皱着眉头,大西军抗清,本质上属于统一战线,但是现在孙可望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反感,根本让人找不到合作的诚意,去南宁肯定是不行了,想去找李定国,才发现消息过了时,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不去找李定国的话,忠贞营到哪里了?”金无恙烦躁地来回踱步。
谢强放下手中的笔,“要不咱们去找刘国昌?他现在人在英德,既不敢去广东,也不敢回广西,都成了白毛毡贼了。现在要是咱们同意他来梧州或雷州,他肯定求之不得,而且此人和夔东十三家联系颇为密切。不过忠贞营和大西军、李元胤关系都不怎么样,就怕到时候和他们闹翻。”
金无恙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大西军肯定是要撤出广西的,李元胤自从上次部下叛变后已经成半死不活的状态,要不是咱们帮他吊着,梧州早丢了,改编他是早晚的事,现在实力对比悬殊,哪里还轮得到他置喙。”
谢强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点了点头,“那咱们去找刘国昌怎么弄?也像对杜永和一样收编吗?”
金无恙摇了摇头,“刘国昌部不比杜永和部,他战斗力还是有的,这人能搅得广州天翻地覆,肯定不会轻易交出兵权,而且杜永和处在咱们后方,收编他是不得已之事,刘国昌完全可以在广西北部给他划一地盘,只要跟咱们军事联动就可以了,强行合并代价太大,另外我们和四川保持联系务必要一个中间人,留着他的用处可远比吞并掉他多得多。”
谢强卷起地图,“行,那咱们就去找刘国昌。刘国昌这小子好辨认,全军都戴白毡帽,白天抢劫后勤队,晚上夜袭军营,可以说已经摸到游击战的边儿了。”
几人既然已经商量好去英德,也不再做耽搁,不过一路上既要躲避清军盘查,山路又难走,真是废了好大的劲才摸到了广东北边的地界上。
谢强从包裹里拿出几件缁衣袈裟,“老金,等会儿把袈裟穿上,到了清军地界可不比在广西,他们会盘查发型,咱们就说是和尚。”
金无恙到还没想到这茬,心下不禁佩服起谢强胆大心细,便接过缁衣穿了上去,另外两个人则扮成了小沙弥的样子。
金无恙扯扯身上的袈裟,“我说强子,你会念经吗?等会儿要是让咱们念经怎么办。”
“你不是会说英语法语吗?到时候给他们来一段,难道他们还知道你念的什么经不成?”谢强边穿衣服边笑道。几人全都笑了起来,这是欺负人家没文化不是。
两个小沙弥牵着两匹驽马,马背上放着包袱以及假的度牃,金无恙手里转着佛珠,谢强则捧了个钵盂,几人倒也有模有样的,一路上遇到了行人便双手合十,有些甚至还施舍了香油钱。
担心什么来什么,在英德境内一条小道上,一个佐领带着十几个巡逻小队和四人正面相遇。
这佐领左脸一道长疤,体态魁梧,身下的马都快被压弯了腰,最近辖境一直不太平,白毛毡贼四处骚扰,他便被上级打发来巡山了,真是晦气,因此一路上但凡有过路的商贾和旅人无不被盘剥一番。
“查大人,前方来了几个秃驴,估计身上还有几个香油钱,小的们要不拘来问问?”一个小兵来报。
“哈哈哈!你这王八蛋,菩萨的钱也敢拿,到底是要钱不要命了。”查佐领骑在马上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小兵内心倒是吐槽了不知多少,前番路过山上和尚庙的时候,也没见大人您少拿啊。
“把几个和尚带过来,打西边来的小心是明军的细作。本将倒要好好拷掠一番,好叫他们交代罪行。”查佐领还没见着和尚,便给人家安上了细作的罪名,这一路上估计已经用同样的手段谋害了不少人性命。
“喳!”几个兵扎了个千儿,立马执了刀枪向几个和尚们围去。
谢强金无恙早就发现了他们,几人手全握在手枪把上,一旦对方动手,就立马干掉他们。
一个小兵手持钢刀上前,“你们几个和尚,本爷爷要盘查,跟咱们走一趟。”
金无恙上前一步,“阿弥陀佛,施主误会了,我等几个是游方和尚,到贵境讨口饭吃,要是将军不欢迎,我等离开便是,何必动什么干戈?我出家人慈悲为怀,倒最见不得这刀光剑影。”
谢强托着钵盂在旁衬和道,“就是,你快走吧,我们还赶着去城里做法事。”
就在几人说话间,查佐领骑着马也到了,“站住,你们几个细作,本将没立马射死你们已是手下留情,还不快快交出包袱让我等盘查一番,好叫本将饶尔等性命。”
“大人,包袱你要,取了便是,何必吓唬我等?我出家人自然不可能打妄语。”金无恙把马背上的包袱扔了过去,查佐领检查了一番,才几个铜板,连一钱银子都没有,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来人,把这几个假和尚给我拿下。”查佐领索银不成,立马下令士兵拘了几个和尚,准备折磨一番找找乐子。
两个小沙弥立马把上来的两个卫兵用哨棒打翻在地,这两人都是武警部队退役的好手,手脚上的功夫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反了!”查佐领怒目圆睁,“弓箭手给我射死他们。”
两个士兵立马从马上取下弓来,正准备搭箭,却只听“砰、砰”两声,两人已经倒在地上,谢强见对方要动手,立马丢掉手中的钵盂拿出手枪把两人击毙,双方也就十来米的距离,根本用不着瞄准。
查佐领愣了两秒,立马从马上滚了下来,头磕在地上,“菩萨饶命,菩萨饶命!”原来他只把谢强的手枪当成了法器,他哪见过这么快的火铳,而且无须火绳和装弹,便自以为碰到了高人,被打死了两人中正有一个是要拘和尚的小兵,报应终于来了。
“菩萨饶命呐,小的也是被鬼迷了心窍才欲做出此等禽兽事来,菩萨您大慈大悲,就饶了小的狗命吧。”查佐领哭得涕泗横流。
金无恙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要是敌军反抗还好,这十几个人就统统毙了,现在才死了两个其他人就投降了,俘虏不太好办啊。
谢强走过去一脚把查佐领踹翻在地,“我让你动手,爷爷就让你知道什么是怒目金刚。你他娘地还要射死爷爷是吧。”查佐领被踹得抱头鼠窜,几个部下没有一个敢过来拉。
金无恙见谢强打够了,便上去拉开了两人,查佐领光光的头顶已经被踢出了几个大包。“阿弥陀佛!将军,出家人有好生之德,你给我们带路,刘国昌的白毛毡贼在哪里?你要是找不到,就别怪洒家不客气了。”
查佐领一听几个和尚要找白毛毡贼,心道这几个怪和尚果然不是正经人,不过又畏惧几人的法器,立马哭着道:“菩萨饶命呐,这白毛毡贼杀人不长眼,专剖那旅人的心肝下酒,小的也不是不愿意去,只是为了几位菩萨安危着想啊!”
金无恙皱着眉头道:“你休要聒噪,我这去便是要度化了那刘国昌,这刘国昌本是佛祖身边的白毛耗子,听佛经日久便成了精,这才下界祸害百姓来了,你休要啰嗦,快带我们去找他。”
查佐领过去常在茶馆里听人说书,倒是最喜欢听那西游记,嘴里不经嘟囔道,“这白毛耗子精不是母的么?难道他相好的也下凡了?还是那狗日的刘国昌?”
谢强上去又是一脚,“我他娘的是让你来研究耗子精来了?快他妈带路。”
“好好好,别打了,金刚菩萨高抬贵脚。”查佐领一边护着头一边叫道。
“快滚!”查佐领如蒙大赦,连忙回去处理了两个手下的尸体,腾出几匹马来给几位菩萨和金刚,自己被打得跟个熊猫似的,就在前面牵着马往深山里走去。这一行奇怪的组合走在路上到也没人敢过问,自此倒是畅通无阻,只欠找到刘国昌老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