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福春的队伍已经在路上走了十天,马队和驼队在山间蜿蜒成了一条长线,还好澳大利亚的山脉都不高,森林也不是很茂密,不然这次长途跋涉很可能会变成一次死亡行军。
阮福春走在队伍的最前边,他拿起望远镜朝前看了看,“大家都加把劲,晚上咱们就能到汇合点。中国人会在那里等我们。”
“大哥,咱们到了胡志明市,能娶几个老婆啊?以前我想追一个那里的女孩儿,结果她看都没看我一眼,我这次回去要娶了她祖奶奶!”一个黄毛非主流越南仔回忆起往事,周边的人哄笑不已。
“黄毛!你他娘的就这点出息,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脑子里尽想那些龌龊的事,要我说,这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咱们好歹也是墨尔本大名鼎鼎的帮派,回了越南尽快扩大地盘才是正理?以后你要什么女人没有?”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越南人把小黄毛骂了个狗血喷头。
“老陈,他还年轻。”阮福春笑了笑,“我们那时候不也是这样?成天想去泡理发店的女人,你的那些破事我就不说了,哈哈哈。不过黄毛,听你陈哥的没错,他经验丰富,我们这次回去是要闯一片天地的。”阮福春看了看天空,“老天没亏待咱们啊!”
陈桂荣走近阮福春身旁,“那几个鬼佬儿怎么办?他们就是累赘。啥事都干不了,到时候还要分咱们的成果。”
“这事不用再说了,我答应了彼得洛维奇,你跟我一起玩儿命二十多年,我是怎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阮福春知道陈桂荣要说什么话,直接一口回绝了他的建议,“另外路上我不希望看到什么意外的发生,你以为他们凭什么认我当老大?”
“大哥,你这话我没意见,你有情有义兄弟们都懂,娜塔莎绝对没人逼她走,这娘们儿不用你说,照顾她是应当的,但是剩下来的几个人呢?他们四个乌克兰人和三个叙利亚人对咱们根本没用处。”陈桂荣仍然不放弃,现在挤走一个人,到时候就少一个分蛋糕的。
“桂荣,你回去吧,这事不应该你来提,他们愿意留下是他们的事,不用你来操心。”阮福春不想再跟他多说,收起望远镜回到队伍的最前头。陈桂荣自讨了个无趣,讪讪地回到了队伍里。
“咱们的探子回来了!”一个骑着马的人从前方山间峡谷里窜了出来,“大哥,中国人已经到了汇合点,他们似乎两天前就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队伍顿时欢呼起来,这一路上走得提心吊胆的,不是担心后边的追兵就是担心沿途土著部落的骚扰,现在既然中国人已经到达了,那就意味着这种紧张的生活可以告一段落了。
趁着这股士气,驼队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在天黑前到达了营地,中国人看起来有一百多人的样子,炊事兵正在做饭。闻到熟悉的饭菜香味,队伍中的人都不禁吞起了口水,一个约莫二十几岁的年轻军官正在营地外等候。
“前边的是阮福春先生吗?”那年轻人问道。
“正是鄙人,你们要的的东西都在我这骆驼背上,复核一下手续赶紧招呼我们吃的,奶奶的,好几日没吃过热饭了。”阮福春下了马,从怀里掏出一张左武卫给他的条子交给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也给阮福春出示了一下他的证件,“我叫沈泉,是这支部队的领队,左将军让我来接应一下你们。”
“啥?左将军?他不是个厂长吗?”阮福春疑惑地问道,“我一直都听其他人称呼他左厂长。”
“左将军在部队里担任总装备处的主官,我们军方的人都叫他左将军,不过他同时也管理几个大厂,你叫他左厂长也没错。”沈泉笑了笑,“先进营地吧,咱们边吃边聊,不过你得先把谢尔盖交给我。”
“没问题,老陈,把谢尔盖带过来。”阮福春挥了挥手,两个小弟便把谢尔盖从骆驼背上拽了下来,押到沈泉面前,“这家伙路上一直想逃跑,我便给他几个教训,所以身上有些伤,不过都是些皮肉伤,不碍事的。”
沈泉眉头一皱,“让随队医生过来给他查一查,我可不希望他有什么差池。”
“沈将军放心,我姓阮的手里有数,既然答应了左将军就肯定不反悔,我可提醒你们,人我是交给你们了,路上可要好好看管,他很不老实,要是后半段出了什么差池可就不关我的事了,另外他的那些设备我都拆开来放在骆驼背上,这一路上自己人都没舍得骑,你们赶紧派人卸下来吧。”阮福春点燃了手里的一支手卷纸烟,里面包的是玉米穗和茄子叶,不过味道太呛,他连咳嗽了几声。
沈泉转过身去,“来两个排的人,帮阮兄弟把东西卸下来,其他人把晚饭准备好,准备招待客人了!”
营地里顿时忙了起来,阮福春也不等大家一起,径直走到一个桌子旁,拿起一根鸸鹋腿就啃起来,“沈将军,我看你这营地里鬼佬兵不少,难得有这么好的厨艺啊,墨尔本的那帮鬼佬做的简直就是猪食。”
“我们这边都是经过炊事兵专门训练的。听说委员会也要帮你训练人马,阮先生听我一句,其他的没用,无非就是枪的好坏,唯独这饮食最能提升士气,同样的装备,我保证你能做到一打二。”沈泉笑着对阮福春说道。
阮福春叫来了陈桂荣,“听到没有,把沈将军说的这些话都记下来,回去我要问你的。”
就在沈泉和阮福春聊得起劲的时候,随军医生跑了过来,沈泉抱了个拳告辞,将医生拉到一边,“郭医生,他人怎么样。”这个郭医生是许文忠医院里速成班出来的,其实就是赤脚医生的翻版,现在每个队连都配备了这样一个医生,以及四个担架员。
“我检查下来没问题,都是些皮肉伤,不碍事的,不过队正连长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到许医生的医院再查一查。”郭医生小声地说道。
“没事,我相信你,这两天帮他把外伤好好消炎包扎起来,我会找几个兵帮你一起看着他,这人一定不能让他出意外,懂了吗?”沈泉吩咐道。
“队正你放心吧,他现在身子很虚弱,跑不掉的。”郭医生领命回到医疗帐篷,小心翼翼地给谢尔盖上药。
沈泉借着机会正好去看看骆驼背上都卸的什么东西,“大人,这里边除了几把特别的火铳,其他都是铁匠的工具,小人也看不明白。”几个卸货的士兵们答道。这些都是谢尔盖造枪的工具,当时阮福春把他的这些设备给拆了,看能不能换个好价钱,这次过来正好全装到麻袋里,放骆驼背上一点也不吃重。
“这些东西全部收到咱们这次带过来的箱子里,军需官每个东西都得给我造册,哪怕是个小螺丝钉都不能遗漏,装完箱后打上封条。”两个军需官跟在后边,一个正在清点,一个负责核对。
这次艾缥缈也跟在队伍里,他第一时间并没有去找阮福春,而是找到了他老婆和父母。
艾缥缈看法蒂玛正从骆驼背上卸东西,“法蒂玛,这些东西都扔了吧,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凑到法蒂玛而边,“亲爱的,咱们有房子了,就在悉尼的海边,和中国人的那些大人物在一起,你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你看这是什么?”艾缥缈从胸前的内口袋掏出几张硬卡片纸,“这是你和爸妈的身份证明,咱们到悉尼后开个餐馆,你平时养养马和骆驼,以后咱们就安定下来了。”
“缥缈,我听阮福春说他们会去越南当贵族,你为什么不一起去呢?听说那里都是用黄金做的庙宇。你还没过够穷日子吗?”法蒂玛原本以为他们也会跟着去越南。
艾缥缈把法蒂玛拉到一边,“听着,法蒂玛,我虽然跟阮福春关系好,但是他绝对不是个好人,我宁愿咱们在悉尼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跟着他很有可能送命,要是没有你和爸妈,我肯定愿意跟他一起走,但是现在不行。我希望咱们一家能一直在一起。”
“怎么会送命呢?你是说阮福春杀了彼得洛维奇吗?那可是他自愿的。”法蒂玛不解地问道,“我一路上觉得他充满了悔恨。”
“好一个自愿。”艾缥缈苦笑道,“阮福春给了彼得洛维奇两个选择,要么死他一个人,妻子儿女大富大贵,要么他一家一起死。你说他会怎么选?”
“怎么会这样?”法蒂玛震惊了,她忍不住哭了起来,“那我也不跟他一起走了,我们一起待在悉尼。”
艾缥缈将她紧紧搂入怀中,“阮福春这性格,他迟早会惹出事来,到时候中国人不会放过他的,你明白吗?我只要咱们的孩子健康成长。”
法蒂玛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小腹,坚定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