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衣服穿身上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脱…”徐致远跟陈偲两人站在镜子面前,两名侍女正在给他们穿朝服。
“为什么咱们不穿西装过去呢,这玩意儿穿不惯呐…”林宇跟郎昊俊正在互相扶帽子,“莫迪亚洛克人穿什么?”
“他们也穿17世纪的宫廷服装,咱们不能穿西服,因为现代西服只有咱们跟莫迪亚洛克有,我们双方穿的很统一的话,容易给别人造成误会。”张明启已经把衣服穿好了,“等会儿沈顾问会来给大家指导,可不要穿错了。”
“不是,沈经理,为啥你跟偲哥衣服是红色的,咱们都是青色的?”林宇问道,“我倒是喜欢红色的,咱们能不能换换。”
徐致远乐得张明启吃瘪,只一个劲在旁边坏笑。还是陈偲看不下去了,“小孩子别瞎问,你要穿红的,我把我的脱下来给你…”
“没啥,这个衣服是去年册封时永历皇帝赏赐的朝服,一到四品红色,七到五品青色,下边的绿色。”张明启倒挺大度的,“你的是武官系统,我的是文官系统,咱们胸前的补子不一样,你的上边是彪,我听沈顾问说这是六品的官儿,偲兄是豹子,乃是四品的官儿。”张明启门路倒摸得挺熟的。
“等会儿下船后就按照咱们排练的队形来走,大家都记住了吗?王总在最前边的马车里,文官在左,武官在右。”张明启拍了拍手,“大家衣服颜色都差不多,不要排混了。”
“哈哈,张经理大明的规矩倒学得挺快啊…”徐致远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在广西打仗的时候,那帮浙党、楚党屁事不会,就喜欢鸡蛋骨头里挑刺,我去南宁见皇帝,他们非得让我站右边,我还就偏偏不喜欢被人指挥,我就站在左边,他们能拿我怎么样?是不是偲兄,那时你也在的。”
张明启一时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马铭检把他拉到一边,“你别在意,他说话就这样。”
“老徐,你也够了。”陈偲这才发话,“这程序也不是老张订的,顾问团拟订的方案,王总批准同意了,你有什么不满去跟王总反应去。”
“偲兄,还是你透彻,我浑人一个,武人哪晓得这么多道理。”徐致远作了个揖,这一看,倒颇有几分大明武将的意思在里边。
两帮人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接下来整个船舱里都安安静静的,大家各穿各的衣服,谁也不去多搭一句话。
“午正时候,诸位大人可以下船了。”钱尹松跑到舱门前提醒了下,“前边那艘船是王总的,他们先下,琉球使节跟霹雳使节也都在上边,几位大人下来后直接过海关,本次使节团队不需要安检。”
徐致远听闻可以下船,第一个跨过了舱门,马铭检跟张明启两人坐在一边看着窗外,估计心里不知道把他骂了几回,林宇自然是唯徐致远马首是瞻,老徐前脚刚走,他后边就跟上了。
其他几个部门经理不想掺和到他们之间的事里去,也都在船舱里待着,这时候还是别没事给自己找事好。
“咚咚咚咚。”几人从舷梯登上岸,“今天这天气还真不错啊…选的日子好。”左武卫左手搭上额头极目远眺,天上万里无云,就是阳光太狠毒了些,穿着宽袍大袖到处跑,可能真会热得中暑。
“左厂长,钱文道说了,就这天气,半个月都不见得会下雨。”陈偲恰巧路过,“这次回来有没有准备再敲点东西再走啊?我听说你上次买了很多席梦思跟沙发。按我说,这次你可以把他们的旧衣服都买了,都是高级化纤材料呢。”
“怎么都把我当成捡破烂儿的了。”左武卫摇了摇头,“咱这次过来不买东西,有几个合作跟协议需要签一下,前两日王总不知道怎么忽然开了个会议,说要跟莫迪亚洛克签订防技术泄露备忘书,按我说,技术泄露防不住的,当年英国人防美国人,美国人还不是成了老大…”
陈偲自然知道是啥原因,“你就按老王说的去做吧,给咱们就是争取五年的时间也可以啊,五年时间,就算泄露了也没关系。”
“那倒也是…”左武卫摇了摇头,“不扯这个了,咱们走吧,前边还在等呢。”这次海关对民用船只关闭,只允许外交人员进港,这一下来好不热闹,西班牙跟葡萄牙人戴着大檐毛毡帽,帽子上还插着白色的孔雀羽毛,琉球使臣跟霹雳使臣自然穿的跟悉尼的一样,跟在王仁东后边亦步亦趋,一些东南亚小部落穿的不伦不类的。
徐致远边走边盯着西班牙大使阿方索,“小样儿,穿的跟个大鸡毛掸子似的,以为我就不知道你来澳洲是刺探情报来了?”
阿方索自然不知道有人已经打上了他的主意,他正在四处观望,想看看这个查理二世的新国家水平到底咋样,徐致远其实是误会他了,阿方索在吕宋殖民地地位并不高,即便阿奇博德投靠了西班牙人,阿方索也不会知道的,他最多也就是个棋子,通过对悉尼和莫迪亚洛克的所见所闻来与阿奇博德相互印证。
“大家赶紧把队形排好,阿尔伯特首相带人过来了。”张明启刚刚跟前方交接完,立马跑到后边维持秩序,由于悉尼的大明使团人数最多,如果这边一乱,其它国家的使节就根本无法整顿。
“张经理,什么时候开饭!”队伍里有人喊道,“这一比吊糟的天,我都快站中暑了,莫迪亚洛克人也不弄点水过来。”随着日头爬的越来越高,大家头上开始出现细密的汗珠,有些人已经忍不住把乌纱帽拿下来,其他一些人则戴的歪七八钮的。
“各位别急,这当中有程序的,王总一旦把礼单跟阿尔伯特交接完毕,咱们就可以去美泉宫了。走路的时候记得走八方步!别走错了。”张明启手卷成喇叭状朝后边喊道,“夏乐群,你衣服领子能不能合上,大家这样子简直连梁山好汉都不如啊!”
他们后边吵吵闹闹的,前边王仁东倒一本正经,毕竟不能让人说闲话,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自然要做好榜样,“首相大人,恭喜恭喜,我谨代表大明南洋将军祝贺国王陛下登基,首相大人,您给我们等我礼物不可谓不丰厚,我们都是老朋友了,这次必然不会寒碜,你可以先看看礼单。”
阿尔伯特老脸一红,他当然知道礼物是指的什么,“王总客气,咱们也都是为了自己国家。”他边说边打开这份单子。
第一份单子是中国特产,“上好的湖丝两百匹,云锦五十匹,倭缎五十匹,琉球芭蕉布五十匹,霹雳亚洲象四头…”剩下的珠宝美玉阿尔伯特都懒得看了,这些东西肯定值钱,但是对现阶段的莫迪亚洛克没用,这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丝绸,还不如来一千匹棉布实在呢。
王仁东见阿尔伯特要把礼单收起来,“首相大人,别着急啊…你再看看第二张,我跟你说实话,我们悉尼这边是诚心诚意了。”
“褐贝斯五百把!”阿尔伯特看到第一栏就愣住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火器啊,王仁东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凑到阿尔伯特耳边,“首相大人,贵邦的武器生产必须加快进度,我这边在东南亚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如果坐实的话,对我们双方安全都会不利。”
“什么意思…”阿尔伯特将下边瞄了一眼,几乎全是武器装备,这么多武器可以立马拉起一个营的人。
“这边我不方便说,另外陛下加冕其间大家和和气气的,但是务必注意一下西班牙跟葡萄牙两国的使团,他们可能会刺探情报。”
阿尔伯特一肚子狐疑,跟葡萄牙人敌对他理解,毕竟大家路线不一样,跟荷兰人结盟必然要得罪葡萄牙人,不过西班牙人哪里出了神经?
“这两天咱们秘密会谈一下,我会仔细与你分说。”王仁东看出了他的心思。“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即便有外敌想入侵咱们,从欧洲调兵遣将至少也需要一年多,咱们时间十分宽裕,先走吧,陛下还在王宫里等我们呢。”
阿尔伯特朝王仁东微笑了下,算是对这个消息的感谢,“王总,等会儿陛下说想要单独去见见你,这次能召集这么多使节,你们出力很多,查理是个善良的年轻人,他一直记在心里。”
“哈哈哈,好吧,不过我需要你在场,不然传出去可不好听…”王仁东笑了笑。
两人登上一辆黑色的六马马车驶出海关大楼,沿途都是夹道欢迎的民众,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身穿华丽服饰的外国人,搞得大家以为在化妆舞会、角色扮演嘉年华一样。“仁东王!我爱你!”,“仁东王,我想嫁给你…”一群莫名其妙的粉丝跟在马车后边疯狂地喊着。
王仁东他们一走,后边的就毫无忌惮了,说好的文官在左,武官在右,一到大马路上大家全忘了,整个混到了一起,一幅文恬武嬉的样子,一些莫迪亚洛克人越过警戒线,跑到使节队伍当中跳起了舞…
“这还真把咱们当成了假面游行舞会啊…”徐致远手里拿着乌纱帽正在扇风,袖子都快卷到肩膀上了,“咱们也与民同乐同乐!”说着他便对着人群招起手来,一些小姑娘手里拿着相机就要下来合影。
“先生,你们的辫子呢?”一个金发女郎站在徐致远身边,左手在他脑袋上比了个字,“我看你们的衣服,以为是北京奥扑热呢…”
徐致远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们中国人不留辫子的…你看我就没有,肯定是你记错了。”
“咔嚓咔嚓…”那女孩儿连拍几张照片,然后把相机递给徐致远,“你帮我也拍一张。”然后用双手将自己的眼皮拉成一条缝儿。
徐致远放下手中的照相机,“小姐,在这么多中国人当中,稍微尊重一下我行吗?”
“哦…不好意思,我没有恶意的…”女孩儿连忙抢过他手里的相机,好像有点害怕了,“不好意思先生,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像傅满洲,一时情不自禁…”
徐致远耸了耸肩,跟这个小孩儿还能怎样?况且这娇滴滴的样子他也下不去手,“傅满洲就傅满洲吧,我觉得也不是啥坏事。”
“怎么?没把成妹?”陈偲在旁边笑道,“你还别说,她不说我没觉得,她一说,我觉得还真像,啧啧,你退休后可以去当特型演员…”
“你就尽调侃我吧…”徐致远不怀好意地摇了摇头,“我给咱们以后的欧洲计划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傅满洲计划,让这帮傻逼看到傅满洲就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