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阳春来到铸铁涵管的生产厂家。他进了供销科的办公室。

说明了来意，对方热情接待。这时的生产厂家所生产的产品，已经不是早先的皇帝女儿不愁嫁。

只是，生产厂家没法同阳春进一步谈合作。阳春没有营业执照，接下来的许多事情不好办。对于阳春的信誉，厂家没法证实。

好在阳春身上带有一本证件。这是一家报社发的特约记者证。阳春如实说想辞职经商，来这是做前期的探路。也就是说，他可以做铸铁涵管的生意，也可以做其它。

对方看了阳春的这个身份证件，点头。在厂方的接待人看来，能够做上特约记者的人，行为上不太可能会给厂家带来麻烦。

这就有了意向性的合作。阳春也得到了涵管的出厂价目表。在这份表上，他看见了赵老板门面里几种型材的对应出厂价。

阳春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是那种采访用的记事本。他记下了所需要的几个型号的价格。有了这个，阳春同赵老板有了谈判压价的底气。

离开这个生产厂家，在去车站的路上，阳春可是开心多多，还哼出了小曲呢。

下午，阳春出现在赵老板的门面里。赵老板已经把门面里的货盘点了，上面有相应的价格。只是，这些价格全是他在进货价位上面又提了价的。

阳春笑笑地摇头，说这样的价格，不能接受。

“这个价位，不高的。”赵老板这话说得没多大的底气。

阳春还是笑笑地，说：“你也等于是搬家。一般来说，搬家是会损失一些的。你就当是这个损失了，把你开的价位再下调一点。”

可能是想尽早摆脱早些回到家人身边。或许，已经觉得这个门面成了烫手山芋，急于摆脱。赵老板对阳春的压价，没有明显的反感。

“那好吧。你在上面标出可以接受的价位。”

阳春也就不客气，标上了生产厂家的出货价位。

赵老板用手挠了挠头。他是觉得面前这个人有点神奇吧。怎么标出的价位与生产厂家的出货价这样的一致。

看赵老板貌似接受了这个价位，阳春可是暗暗地为自己叫好了。多亏辛苦了这一趟。要不然，以赵老板当初开出的价格，阳春至少要多支付七八千元。

阳春从岳父母那里借到了两千元，支付给了赵老板。赵老板把盘点清单交给了阳春，又陪阳春去工商局办理了过户手续，在傍晚时交出了这间门面的钥匙。

阳春一再承诺，三个月内，保证把剩余的款子到时一把结清。

因为，只要同十二大队把三千米的涵管生意谈成，付清赵老板的款子就不是问题。

有了门面，有了营业执照，阳春立马就有了底气。他可以去见乔恒丰了。

再次找到乔恒丰。阳春拿出了证照。乔恒丰可是对阳春刮目相看了。因为执照上的日期，就是昨天的事。在乔恒丰看来，这也可以看出阳春是盯紧了这笔生意。

至于价位，乔恒丰比较满意。他已经让人去农场机关所在地的新河镇做了这种型材的价格摸底。阳春所提供的价格，比新河镇上的要低。

乔恒丰叫来了这次饮用水改造工程的项目负责人。这个人叫程民生。

程民生同阳春一道，去场部机关所在地的新河镇。农场所需要的物资采购，基本上都在新河镇。

他俩去新河镇的目的，就是把这件事情做在明处。比价采购。这也是乔恒丰要求的。

“我听大队长说，你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在机帆船上，程民生抛出这个话头。

阳春愣了一下。他这时正看河面上一个渔民收网捕鱼呢。

农场下面大队的人要是到镇上，真的不方便，要么跟“蹦的”。要是没有“蹦的”，只有乘定时的机帆船。从十二大队到新河镇，要两个小时。

两个人，现在还是陌生人。一个为公，一个为私。在船行的这段时间里，两个人并没有多少话好说。程民生是公事公办。即便要说话，在他看来，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阳春觉得挺别扭的。好在，可以看河面上的捕鱼人或者是看河坝上的行人。河坝上居然有马拉的大车，这在城市里可是没有的。

程民生说：“你是外地人。对我们这里的情况，不太熟悉吧。我们这里，是个特殊机关。你提供的货，不要耍什么小聪明。即便是想以次充好，也是不行的。”

“不会的，不会的。这个，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阳春的姿态很低，不亚于点头哈腰。

姿态虽然低，阳春脸上却是滑过丝丝的窃笑。就差点没说，你们单位的情况，我知道的，不一定会比你知道的少。我父亲也在你们这个大单位呢。

程民生说：“我是丑话在先。不要我们合作时开开心心，结果是撕破脸皮。”

阳春说：“不会的。你和我相处了后，就知道我这个人，最好合作了。”

“但愿如此。”

到了镇子上后，程民生拿着阳春提供的价目表，一一对照了五金店里的型材。阳春在一旁瞅着程民生。看见程民生不时的点头，阳春悬在心头的一块石头也算是可以落地了。

程民生比对了两地的价格后，问：“你真的是自己去找大队长的？”

阳春点头。

程民生说：“行啊。你的信息可是够快的。我们这边，才立项，你就知道了信息。”

“......”阳春只好笑，不语。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信息的？”

“我一个同学告诉我的。”

“你同学？这个农场里的？”

“哦。是F市的。”

“你同学听谁说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没细问。”

“你们生意人啊，脑袋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样，特别的尖。”

听程民生这样说，阳春就摸了自己的脑袋。他是瓜子脸，脑袋不可能是尖的。

眼看就是午饭时间，阳春请程民生在镇子上的小饭馆里吃的饭。开始，程民生是不想喝酒的。可是架不住阳春的劝，程民生还是喝了酒。

有酒这种好东西做润滑剂，程民生同阳春说话，不再是端着架子高高在上的官腔官调。

离开小饭馆时，程民生的手在阳春的肩膀上拍了，有些吐字不清楚地，说：“兄弟。你做事，只要不坑哥。这次的生意，好好做。后面，再有需要合作的，我会事先给你透个气。”

“先谢谢了。相信我，不会望你呆。”阳春给了承诺。

程民生会心一笑，又拍了阳春的肩膀，坐上了一辆“蹦的”，回十二大队去了。

阳春看着远去的蹦的，点头。他的脸上有了满意的笑容。到现在，他还有点不敢相信地，自己这就一脚踩到了商海边的沙滩上了。